他压根不想让这个人踏进家门一步，更别说留下来过夜了。
“爱住不住？”
周大军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一抖。
“我是你老子，你爹！住你这儿还得你同意？哪那么多废话？老子养你这么大，现在连个床都不让睡？你是不是不想做人了？”
他说完，扭头朝地上“呸”地吐了口浓痰。
紧接着，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把两条腿往上一抬，直接架在了茶几上，鞋子上的灰蹭在了茶几边缘。
屋子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紧接着，卧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秦桂芳披着一件薄外套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擦脸的毛巾。
她原本是打算出来倒杯水的。
可一看到客厅里的景象，脚步猛地顿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好几秒，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厌恶。
她盯着周大军，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终于冷冷地开口。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
“哟，儿媳妇也在啊？”
周大军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敌意，反而咧嘴一笑。
“爸呢，就是想来看看你们，顺便在这住几天。儿子这儿清净，比外面强多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秦桂芳气得胸口起伏。
她猛地转过头，狠狠瞪着周海青，声音陡然拔高。
“你干嘛让他进来？你脑子坏了？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傻啊！”
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我哪拦得住啊！”
周海青连忙摆手，语气焦急地解释。
“他一进门就往里闯，根本不听我说话，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你先别生气，这事我来处理，你别激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安抚秦桂芳的情绪。
秦桂芳和周海青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地盯着周大军。
两个人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谁也没有搭理他一句。
可周大军却一点都不在乎。
他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抠着指甲，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坐了一会儿，周大军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往房间走。
“你去哪儿？”
周海青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拦住去路。
“老子困了，睡觉去。”
周大军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你拦我干嘛？盯贼呢？闪开！”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甩胳膊，粗暴地一把推开周海青。
随即大步流星地朝卧室走去，背影里满是嚣张。
周海青被推得胸口发闷，脸上火辣辣的。
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嘴唇微微颤抖，最后只能咬着牙默默退回来，转身走到秦桂芳身边。
“别气，我不会让他在这胡来的。你放心，这毕竟是咱家。”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无奈，齐齐叹了一口气。
可即便如此，谁也没再说一句话。
屋里只剩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都凝滞了。
等到周淑芬放学回家，肩上的书包沉甸甸的，脚刚踏进院门，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地上扔了个破旧的塑料袋，皱巴巴地摊在泥地上。
屋子里静得出奇，连风刮过门槛的声音都听得见。
最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大门居然关着，连门缝都没留一条。
平时他们一家在的时候，大门总是敞开着的。
风吹日晒，邻里串门，谁来了都能直接进来，从不用敲门。
她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涌上一股不安，试探着上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板。
“妈？爸？在吗？”
可屋里依旧没人应答，静得吓人。
正纳闷着，另一间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周大军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提了提垮下来的裤子，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
“可算回来了，我等你老半天了，都快站酸腿了。”
周淑芬吓得往后一退，脚差点绊到门槛，心跳“砰砰”直跳。
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他，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你来这儿干嘛？等我干啥？谁让你进来的？”
“想你了呗。”
周大军油腻腻地往前凑了一步，脸上笑得更加暧昧，嘴里还吐着一股酒气。
“好几天没见了，心里空落落的，特地来看看你。你说，咱们夫妻一场，我是不是该来见见你？”
他还想再往前靠，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淑芬立刻抬手狠狠一挡，把他的肩膀推开，厉声喝道：“离我远点！别碰我！没事赶紧走，别在这碍眼，装什么深情？你恶心不恶心？”
“能没事吗？”
周大军却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摇着头。
“分开这么久，我天天想你，饭吃不下，觉也睡不踏实。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你也该消气了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重新开始，好不好？”
周淑芬听得一脸震惊，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哪来的脸厚成这样？
好像过去那些事都不算数，只要他一句话，带着点廉价的“深情”，她就得张开手臂接受他回来？
这副德行看得她直想吐。
她猛地扭过头，喉咙一紧，“哇”地干呕了一声，眼眶都红了。
她再不跟他废话，抬起手指着门口。
“现在就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立刻！马上！我不想再看见你！”
周大军脸色一沉，眉头紧皱。
他原本以为自己回来，她多少会有点反应。
哪怕哭也好，骂也罢，总该有个情绪流露。
可没想到，她非但不领情，还冷眼相对，这让他心里一阵恼火。
可转念一想，他又强行压下怒气，自己安慰自己。
当初是他先跑去找别人，甩了她没错。
那时候他心里装的都是新鲜劲儿，觉得外面的世界精彩。
哪还看得上这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女人。
现在她有了脾气，对他冷言冷语，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女人不都这样？
嘴上说得凶狠，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想拿捏点姿态，好让他低头服软。
无所谓！
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于是他不但没走，反而一屁股坐回沙发。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翘起二郎腿，双臂摊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摆出一副大爷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