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的见面礼好像也不太有礼貌,哪有一上来就说死不死的。
当然我也不太在乎他的想法,只是顾及到鹤萦的面子,不能让她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你每日都从三十里镇赶过来?身体吃得消?”我好奇地询问五皇子。
只见他和鹤萦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我看了看侍卫,侍卫转过脸。我又看了看吞花,她歪着头表示不懂。
“什么意思?你住这儿了?”
“不是的,是禁闭室……”鹤萦小声地回答道。
我忘了,后山还有个鹤萦的秘密基地,可是这样冷的天,那漏风的山洞怎么住人?
“住那里不得冻死?”
“宋主事,在下小小地修葺了一番。”
直到我看见洞口的厚羊毛毡帘和石壁上嵌着的暖玉灯盏后,才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多虑了我。”
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带点小温馨的山洞,如今地毯也铺上了,桌椅也换成紫檀木镶嵌螺钿的款式,椅子上还垫着整张白狐皮坐垫,轻轻一碰便软得陷进去。
不愧是性转版长公主,就连这铺张浪费的行事风格都如出一辙。
“五皇子,您这伤是怎么回事?”
“遭人暗害,还未找出下毒之人,姑母怕打草惊蛇,便暗中派人将我送来药师谷,对外宣称我在养病。”
倒也是个好办法,可若是连长公主都查不出凶手,那还有什么人能查出来。
又或者是,她不能查出来。
“殿下如今瞧着倒是无恙,想必也来药师谷医治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旁敲侧击地问着他跟鹤萦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想从他的嘴里掏出点瓜来吃。
“不久,月余。”
硬了,我的拳头已经梆硬了。
短短一个月就拿下了我不谙世事的纯洁小妹,你可真是个人啊。
“不知五皇子对鹤萦是什么想法?”我认真地询问他,像个含辛茹苦的老母亲一般。
五皇子笑了笑,避而不答:“宋主事,礼尚往来,该我问你了。”
“来你问。”
“三日前我才收到消息,说你在北狄遇刺身亡,可为何现在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药师谷?”
我举起缠成木乃伊的右手,得意地晃了晃:“谁同你讲是完好无损,九九新吧。”
“不要避重就轻。”
“假死,假死!懂不懂啊!”
“这事同姑母讲了吗?”
“未曾,临时起意罢了。”
这事的确是临时起意,目的是让安思永不要再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大家不都这么玩吗,死遁啊,卫沉舟教我的。
五皇子却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你身为朝廷命官,于异国身故,且还是与我大雍交恶的北狄。此事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我用木乃伊右手指了指自己,问道:“我?朝廷命官?你没事吧!”
“宋、主、事。”五皇子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我的官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事。
再小再闲的官也是官,倘若皇帝想拿我的死做文章,与北狄一言不合就开战,那我真是两国百姓的千古罪人。
“现下是什么情况?”
“不知父皇想法,但姑母悲痛欲绝。”
长公主憔悴的面容几乎在顷刻间占据我的脑海,悲痛欲绝四个字太沉重,我已经无法面对那些真情实意为我的离去而悲痛的亲人挚友了。
眼下该如何收场,我不知道。但有些问题,我一定要得到答案。有了答案后,才能做接下来的事。
“殿下应与长公主是一条心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五皇子有些措手不及,他震愕地看着我,反应了一下,回答道:“自然。”
我咄咄逼人地问:“那为何又与郑东榆私下勾结?为何又要纵火伤我?”
此话一出,山洞中便静得只剩炭火噼啪。烛火摇曳,白日里也映不出什么影子,但慌乱跳动的样子像极了某人此刻的心脏。
五皇子喉结滚动,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空气。站在他身侧的两名侍卫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悄悄按在了刀柄上,警惕地看着我。吞花早已知晓此事,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倒是鹤萦,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五皇子,原本满是柔情蜜意的眼睛,此刻瞳孔里却满是震惊,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的嘴唇有些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爱人,竟然会对挚友痛下杀手。
五皇子不敢再与鹤萦对视,因为那目光里的失望和不解,比刀子更伤人。
最终,他舔了舔嘴唇,艰难地开口承认:“我的确……想杀你。但行宫的火不是我放的,是安思永。”
“我问的是两个问题。”
“郑东榆……是他给我递了消息,想从我这里探听宫里的动静。”
我了解郑东榆的为人,他本该联系的是三皇子,突然换了人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了主意。
“你不会平白帮他做事,你的条件是什么?”
“是让你永远消失,不会再回到姑母身边。”
好嘛,这还是个闭环,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了我身上。但我不相信长公主能教出来这么愚蠢的人,他小子不老实,没说实话。
“殿下,有野心并不丢人,何况您本就是皇子,所想之事更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打算给他留退路,此话一出,再愚钝的人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他突然释怀地笑了,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藏于心底的秘密终于有一天得见天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宋初安,难怪姑母待你如此,你果真不可小觑。”
“殿下过奖。”
“郑东榆允我,助我与三哥争夺太子之位。”
“所以这一切和我并无甚关系,我只是被连累了。”
“是。”
到这一步,所有恩怨都明了了,迄今为止我主动招惹了零个人,却莫名其妙一直被针对。
更尴尬的是吞花和鹤萦,她们的爱人都心心念念地要我死。
“行宫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给你判下极运命格之人,当真只是个疯和尚?”五皇子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