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真大概知道了这老太太为什么会说闲话，而且霍将军的记忆里还有一大堆人围着旁听。
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卖艺。
不过那些走江湖的卖的是胸口碎大石，而这老太太卖的是她的嘴皮子。
这条巷子住着的人也心善，即便现在大家日子都不怎么好过，几个没钱娶媳妇儿的男人还愿意给老太太捧场，让她挣口吃食。
“闺女，巷尾那个年轻的寡妇……”
苏真真打断了老太太的话，“老婆婆，我想接着听那个姓葛和她继子的事情。”
昨晚那两个中年男子分明叫那妇人葛大娘。
弹幕有些不乐意了。
【女主，你先让她把年轻寡妇说完啊。】
【葛大娘和继子搅和在一起了，这不是已经听过了嘛。】
苏真真不好这个时候对着天空大喊，于是从兜里拿出五文钱塞到老太太手里。
“您先给我讲姓葛的事情，我要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讲完了您再给我讲年轻寡妇的事，一会儿我再给您买个包子。”
弹幕基本上被安抚好了，只要有八卦听，早一刻晚一刻还是可以等的。
老太太摩挲着手里的铜板，皱巴巴的脸上有些松动，“闺女，你是个好人呐。”
平常周围邻居最多给口吃的，这还是第一个给她钱的。
苏真真在老太太对面席地而坐，“老婆婆，我还等着听您的故事呢。”
“好，讲故事，姓葛的那个是吧？”老太太思索了一会儿，从开始的开始说起，力求不让苏真真这五文钱花得不值当。
巷子里有个秀才，赶上皇帝重用寒门，眼瞅着再读几年书，一路往上考，总归最后有个体面营生。
可没想到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忙着去各地赈灾，科举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
秀才心中有郁气，一天天的茶饭不思，老母亲这一看不行啊，就算当不上官儿，这日子还得过。
想着或许是儿子的发妻早亡，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要是再给他说门媳妇儿，两个人合伙把日子过好，什么心病也就没了。
于是老母亲就托人说媒，可一个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还带个拖油瓶的儿子，正经闺女不愿嫁。媒人寻摸来寻摸去，最终寻到个寡妇。
寡妇年轻漂亮，还能生养，唯一不好的是周围邻居说她浪荡，她家男人就是被她夜夜折腾才早早离世的。
老母亲才不管这些，女人能娶进门来暖被窝过日子，那就是好媳妇儿。床上贪多也无妨，要是能叫自家儿子就此收心，不再想着什么当官儿读书，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寡妇进了门，成了新娘子。可秀才心里还憋着气，一直不肯做夫妻事儿。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那潘寡妇就是个受不了寂寞的，老子不肯和她睡，她就去睡儿子，好几回街头巷尾两个人拉扯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夫老妻。”
苏真真有些好奇，“这么大一顶绿帽子，那秀才知道吗？”
“哎呦喂，别提了。”老太太努努嘴，“那就是个读书把脑子读坏了的，成天就想着一步升天，旁的事是一切都不相干。他老娘为此都气病了，对于孙子和儿媳妇儿那点儿勾当，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怎么说，肥水没有流到外人田里，也算是给自家传宗接代了。”
苏真真点点头，接着问道，“我刚刚听您说在秀才还没出殡的时候，那母子俩就搅合到一起了，这件事儿也是真的吗？”
“那可不，除了我还有很多人看到了呢，秀才也没什么亲戚，但我们这条巷子里的人都心善，再一个念着他娘生前为人和气，就想着上门儿帮个忙，毕竟孤儿寡母的很多事情不好料理。谁知道大家伙儿推开门进去，这两人青天白日没羞没燥的就滚在一起，秀才的棺材就在一旁放着。”
苏真真现在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昨晚不太能确定那位葛大娘到底是死者的妻子还是母亲，实在是这两人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从相貌上来说两人差着年龄，可行为举止上又很是亲密。
尤其是葛大娘说常远起夜，见他一直没回来就出去查看，可见两人晚上是睡在一起的。
而这也侧面说明了，八婆婆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秀才死后，他们母子俩靠什么生活呢？”
“本来就没个谋生的手艺，还出了这档子事儿，那小伙子也没脸见人，就找了个打更的差事。”
八婆婆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闺女，那打更可是得大晚上的不在家，葛寡妇那个骚狐狸可忍不住，趁着儿子出门，又勾搭了两个邻居。不过这个我没亲眼瞧见，是几个大男人扯牛皮的时候顺带说出来的，不确定是真是假。”
苏真真挑了挑眉，这下子倒真是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难怪昨晚葛大娘扯着嗓子喊的时候，隔壁邻居立马就上门了，原来是关系不一般。
想到昨天晚上其中一个男人说前几桩案子都不了了之，苏真真猜测是不是还有别的命案，于是问道，“老婆婆，最近巷子里发生什么大事没有？”
八婆婆左看右看，掩着嘴巴压低声音，“闺女，你不是京城里的人吧？最近一个月，前前后后死了六个人，都是打更的，不是晚上摔一跤跌死的，就是迷迷糊糊走进河里淹死，官府也没查个明白，大家都说是夜路走多了撞鬼了。”
撞鬼？京城里有没有鬼苏真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年头可不是什么鬼都能做恶。
再说了，即便是真的撞鬼，哪只鬼能拿刀插进人心口？
“那这些死者的家人怎么说？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什么妖魔鬼怪胆敢作恶？”
八婆婆摆了摆手，“别提了，有家有室的谁干打更的活计？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还天天晚上出白天睡，阴阳颠倒折腾得没个人形儿。他们都没有至亲好友，邻里邻居的也犯不着上赶着跟官府作对，那还不是官府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