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来的姓杨，看来是个体面人。
老鸨子和下三滥的人牙子，都同时给了姓杨的妇人面子。
“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呐！姐几个给面子罢了。”
“要说现在生意还真难做，这货源越来越差不说，买主儿也越来越挑！”
姓杨的妇人，慢悠悠走到刚刚老鸨子站的位置。
看着院子里有将近二十个孩子，神色里露出了些许的满意。
“超过8岁的不要，剩下的今天我都要带走。”
“巧婆子！按照老规矩，三四天以后，挑完我给你送回来。”
说着用手指弹了一下袖口，这就要回头往外走。
“哎呦！我说杨姐姐，你倒是给我留两个啊！”
“这一大早的，我这不是白跑了一趟吗！”
一说全都要走，巧娘牙花子都要笑出来了。
但要听带走了还要挑拣一遍，这神色就是一僵。
老鸨子也不乐意，你地位高点儿就高点儿，也不能不讲理是吧？
自己这大活人在这站半天了，合着一个都带不走。
摆谱摆的再大，也得讲理不是？
姓杨的妇人转身，看了看这两人的脸色。
发觉确实都有些恼了，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了两句。
“我这儿来了个大主顾，近期把家里的仆人遣散了大半儿。”
“要的人多，我可不得多挑拣一些备着。”
“巧婆子，到时候小的给你六两，大的给你八两。”
“这不比你把二十来人，都放院子里养活合算吗？”
“平常小的也就给你个四五两，这一次就能让你吃个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看巧娘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姓杨的妇人又对上了老鸨子。
“今天燕娘算让给我的吧？下次巧婆子这儿再来好的，我先让你选成不？”
这话说的软乎，可没打动两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
说一千道一万，你不也是全部都带走吗！
主要巧娘心里别扭的是，带走就带走，还不是一锤子的买卖。
要是全没选上，这二十张嘴不还得回来吃喝吗？
再说他这几天也联系了不少人脉，都说过来看货。
今天都带走了，回头全给自己带回来，这不是耽误自己的事儿吗！
平常牙行给主顾们送仆役，都是在主顾家学习几天。
这个行为也有个统称，叫听悔，也算是试用期了。
如果发现仆役不听话，脑子差，与自家想要的仆役标准有差距。
就会在几天后退还给牙行，牙行也不能有意见，这就是规矩。
可你倒是提前挑选一遍呐！让自己心里也有个数。
不挑不捡直接带走，这让巧娘心里很是没谱。
老鸨子就更生气了！你个姓杨的，也就是在大点的牙行办事罢了。
自己家跟你又没有瓜葛，你又不给我赏银子。
我干嘛因为你一句话，就听之任之了？
这都到了好一会儿的工夫了，你再大的面子也要让我挑两个吧？
老鸨子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快速的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儿。
发现除了之前那个存疑的，就剩下最开始挑出来的那个，长得过得去。
“杨姐姐我也不跟你多要，我只带走两个，其余的全给你怎么样？”
说着她把那个小啾啾给提溜了出来，又想伸手去拽那个头发黑亮的小丫头。
“我滴妈，这是冲着主播来的吗？华章快躲开！”
“咱们主播藏的还不够严实吗？这女人眼睛也太厉了！”
“我家主播，这是要当青楼一姐的节奏了？我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怎么办？”
“……所以主播会学跳脱衣舞吗？到时候咱们看还是不看呐？”
直播间里乱了套，宋华章在这边，也差点没给吓出汗来。
那老鸨子要选的，分明就是自己！
姓杨的妇人没急着说话，她就站在那看老鸨子的动作。
这一下就让老鸨子，把宋华章给抓了个正着儿。
原本看一个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的孩子，她心里并没有太大波澜。
可毕竟是在大牙行干惯了的，眼力比之老鸨子燕娘还要厉害几分。
这孩子刚被抓出人群，那违和感马上就突显了出来。
她和老鸨子一样，最先发现了那一脑袋的黑头发。
这比大家小姐的头发，可都要茂密黑亮。
长度也很奇怪，要说这个年纪，普通百姓家都是不给孩子留头的。
抓个揪揪都算是捯饬了，怎么能给长到这么长？
可心里再是存疑，她也没开口说什么，只是脚却生了跟。
没有之前那么着急，带着院子里的孩子走的意思了。
这时的老鸨子燕娘，眼睛都快射出激光了！
她抓着身体有些发僵的孩子，直接伸手去勾下巴，让孩子的脸整个从乱发里露了出来。
“嘶！”
这一声不是吓得，是惊喜也是感叹。
眉毛浓密修长，眼缝也长，虽说没因为自己勾着下巴和自己对上眼儿。
可那微垂的眼皮子上面的睫毛，浓密的跟个小扇子一般。
好像是紧张了，还微微颤了颤。
这一下子，可把老鸨子燕娘的心口窝，都似是挠了一下。
琼鼻樱唇也长得恰到好处，可都已不再重要了。
老鸨子燕娘觉得，把这张脸用面巾子都遮上，只留一双眼睛就够了！
还有这身皮子，绝对不是农家的那些农户能养出来的。
白润光泽，那皮肤薄的都能隐隐看到，皮下的青色血管。
就是这个了！其余的让姓杨的都带走都行！
根据她花楼里从业几十年的经验，这娃娃长大了那就是一等一的相貌。
在这扬州地界，当个清官人，也能成为花楼里的魁首！
帕子一扬，老鸨子心思急转。
“这个不错，和之前那个丫头我都带走吧！”
“也算给杨姐姐个面子，您可得记得我的好呀！”
“巧婆子算账，两个一共给你十两，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
说着就要从荷包里掏银票，可直接就让姓杨的妇人一把拦下了。
“燕娘可真够急的，我都说了给我个面子，下回随你挑拣还不成了？”
“你上来就抓了两个要带走，这跟你先挑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