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推开顾霆，来到了病床前。
顾霆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脸色黑得能滴墨，也不甘示弱地走到了病床前。
可是此时已经被席牧强占了先机。
他不好当着白茉的面起争执，只好站在席牧的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他给白茉倒了一杯水，准备喂给白茉。
“我来……”
顾霆试图将水杯夺过来。
却见白茉缓缓睁开了眼。
她眼中蒙着一层茫然的雾气，只是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酸涩的眼眶在她眨眼的时候滑落一滴泪。
“我奶奶呢？”
白茉声音沙哑地问。
顾霆心头一窒，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席牧轻轻坐在她的床侧，拿着温水杯，声音轻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小茉莉乖，奶奶去了一个没有病痛折磨的地方，她过得很幸福，正看着自己的小孙女呢……”
他将水杯递到白茉的唇边，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苍白干裂的唇瓣。
“奶奶看到孙女不开心，可担心了……”
白茉眼眶一红，却快速抹去眼泪，不想让奶奶看到。
她坐起来接过水杯，埋头喝着，拼命压抑着眼中的泪水，冰冷的手紧紧地攥着这个唯一温热的水杯，像是在汲取世界里仅存的温度。
奶奶，我没有不开心，真的没有，你放心……
白茉的视线内的画面却起了水雾。
眼泪悄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转。
温热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着，带着些许安抚人心的力量，让白茉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了。
顾霆看着眼前的画面，却觉得无比扎眼。
他在席牧放水杯的时候，趁机挤了过去，来到白茉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声音有些发颤，“丫头，我们有孩子了，你以后就是我的顾太太……”
顾霆守着她许久，眼下有些发青，眼中还有些许血丝。
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激动地攥住她的手，眼中喜悦若隐若现，好似她是一件珍宝。
他的手又大又温热，将白茉的手紧紧裹住，薄薄的茧在她的肌肤上摩挲。
白茉却觉得好似有凶兽一口咬向了她的手。
每一寸触感都卷起令人战栗的恐惧。
白茉条件反射抽回自己的手，甚至身子都控制不住往后缩去，差点从病床的另一边摔下去。
席牧连忙将她拉住，拿被子裹住瑟瑟发抖的白茉。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朝顾霆看去。
此时，他恨不得丢开一贯良好的教养，敲开顾霆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品种的草。
这个时候提怀孕的事情。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霆却蠢而不自知，手中一空之后，有些错愕地看着白茉，“你什么意思，我就那么可怕吗？！”
他忍不住去拉她，却见白茉突然抬头。
“你要和我结婚？”
白茉的脸色依旧苍白，目光死寂如枯井。
她紧紧攥着被子，条件反射的恐惧已经散去，她只觉得血液在疯狂涌动和颤抖。
冰冷的心中涌动着压抑已久的阴霾。
她甚至对着他扬起一抹笑。
眼中有孤注一掷的绝望和疯狂。
顾霆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冷意，只看到她笑时好看的酒窝，连忙道：“是，我愿意娶你做我的顾太……”
他还没说完，就感觉额头剧痛。
眼前映入白茉清秀的脸，还有她充满血丝的眼。
她手里拿着一个沾血的玻璃杯。
她眼中有浓郁的仇恨。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