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少年双手插兜，额前碎发有些凌乱，黑衣黑裤，头戴黑色鸭舌帽，一如初见那副打扮。
少年看着她身上的职业装，唇角勾起：\"你这样也很好看。\"
蒋寻没有说话，心情复杂。
\"你不属于这里。\"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他用了歪门邪道过来，最终的结果也肯定是被这个位面的规则排斥出去。
顾辞显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的笑容扩大。
\"我不属于这里，但这里属于我。\"
蒋寻瞳孔微缩，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难道他……
顾辞不吝给她解释：\"你想跟我同归于尽，很可惜，我活下来了，只是力量被收回了。
但是那头时空兽太蠢了，我随便找了个机会就杀了它，又重新拿回了那些力量。
现在，我成为了这个宇宙的主宰。
你外公外婆的小动作躲不过我的神识，甚至你的父母，你以为他们凭什么得到混沌土？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苏醒，等你恢复记忆来找我报仇。可你为什么不来呢？那我只好来找你了。\"
顾辞走近，停在半步之遥的位置。
蒋寻想推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
\"别挣扎，否则伤了你，我会心疼的。\"
看着他眼里病态的痴迷，蒋寻扭过头去。
顾辞看着她的侧脸，视线下移，落到她白皙修长的脖子。
他抬手，食指和中指轻轻划过她脖子间的肌肤，停在某个位置，感受细腻肌肤下跳动的血管，竟有些出神。
\"拿开！\"
她恼怒地吼道。
顾辞听话移开，然而还没等蒋寻松一口气，他便低头吻上那处肌肤。
蒋寻只觉得后背泛起一阵颤栗，真想把这人掐死！
\"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很特别。\"他对她的反应有些愉悦。
蒋寻冷笑：\"是啊，特别恨你，特别想让你死，特别想看你万劫不复。\"
她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顾辞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转过去。
\"我已经万劫不复了。\"
说完，他的身影瞬间消失，暂停的时间继续流转。
蒋寻用力擦了擦自己的脖子和下巴，擦掉上面残留的气息和温度。
刚才，当自己说恨他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瞬间的错愕和失落……算了，肯定是自己错觉。
其实顾辞并没有消失，只是隐去了身形。
他跟在蒋寻身后，看着她笑着同其他人打招呼，看着她过如此平凡的日子，洗衣做饭都是自己动手，仿佛曾经学的法术和能力都是摆设。
他的右手默默抚上心口。
他早已万劫不复了。
是她判的。
他从来不是好人，那跟他如此相似的她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于是在真界时，他用精神力控制住她，强迫她杀人，将无用的人推进时空兽的肚子里。
他以为这样就会拉她入深渊，她就只能待在自己的身边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因为那些祭品跟自己同归于尽！
顾辞对蒋寻说的话隐瞒了许多事情，比如他对付时空兽的过程，他找到她所在位面的过程，还有那些……他静静地看着她的时光。
这些日子，蒋寻总有种被窥探的感觉，她以为是顾辞的神识在监视自己，不曾想到，他本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这样有意思吗？\"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你是变\/态偷窥狂吗？！顾辞，你这样一直监视我，是怕我有机会杀了你，还是你想得到我？
可我对你的感情，除了恨，只剩下厌恶、恶心、排斥！
你以为我会喜欢你吗？
不会，永远不会。
我曾经对你的那丁点感情，也不过是你用精神力操控得来的，我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她把话说得很绝。
\"不是我操控来的。\"
他出现在她身后。
蒋寻回头，眼含讥讽：\"那又如何呢？\"
不管是不是，现在说这个都没有了意义，两人之间不仅是道义不同，更是隔着血海深仇。
\"不是我操控来的。\"他固执地又说了一遍。
蒋寻觉得他在挑战自己的脾气和耐心，忍着怒火翻了个白眼。
\"蒋寻，你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再次消失。
蒋寻揉了揉太阳穴，感觉有点头疼。
在高中做了五年的老师，蒋寻又去了其他地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职业。如果没有顾辞时不时出现骚\/扰，她想，这段日子值得她永远回忆。
顾辞仿佛打卡上班一般，每三个月出现一次，比大姨妈都准时。
不过，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每一次出现都会虚弱一分。
蒋寻懒得问，他也不曾透露。
数千年后，蒋寻仍待在下界，可顾辞却有十多年未曾出现了。
她想，他八成是死了。
\"死了也好，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归还给这个世界，就算偿还了。\"
蒋寻大声嘀咕着，她承认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不影响自己对顾辞的\"诅咒\"。
他那样的人，活在世上的确是个祸害，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毁灭宇宙的想法，然后拉着全宇宙的人给他陪葬。
死是最好的结局，毕竟，他不会主动赎罪的。
像是要专门打她脸一般，她刚下了这样的定论，顾辞就再次出现了。
除了他以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寻寻姐！\"
小姑娘扑了过来。
蒋寻下意识抱住她，然后整个人顿住。
\"……莺莺？\"
小姑娘轻快地点头：\"姐姐，顾辞哥哥说，我以后都可以跟着你了！他还教了我仙术哦，莺莺可以长生不老，然后一直陪着寻寻姐！\"
\"他教你？\"蒋寻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于是，莺莺将顾辞复活了所有人，又教自己仙术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你这么多年，就是在做这件事？\"
顾辞点头，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仿佛吃定了她一般：\"啧，可真难找啊。不仅要找到灵魂碎片，还要重塑肉身，然后用灵力滋养……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蒋寻撇过头去，不去看他。
人们有时候是很双标的。
对于坏人，他们似乎很容易宽恕，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就可以得到多声夸赞；
而对于好人，又十分苛刻，一旦做了一件有损道德的事，人们就会立马质疑他以前的功绩，几乎全盘否定。
在蒋寻心里，赎了罪的坏人并不等于好人了，他依旧是那颗不定时炸弹。
只是……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