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定睛看向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这应该就是顾烨同父异母的继妹，顾滢滢。
根据顾烨提供的情况，他刚出生的时候，顾父就出轨离婚了，选择和小三结婚生子。
后来，顾母照顾了他两年，也选择再婚嫁人，跟着新丈夫离开N市了。
顾烨从小就跟着爷爷一起长大。
在他初三的时候，爷爷因病去世，让他不得不跟着顾父一起生活。
但是继母王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王颖对顾滢滢百般溺爱，却对顾烨极为苛待，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不肯给他。
顾父虽然知道情况，但不愿为了这件事而破坏家庭和谐，只能在私底下，偷偷塞钱给顾烨。
有时候，顾父工作太忙，还会忘记给生活费。
顾烨的自尊心极强，也绝不会开口要钱。
因为这种糟糕的家庭，顾烨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外面鬼混。
不为别的，就为了给顾父添堵。
对于这么幼稚的小男生心理，苏阮无言以对。
她懒得理会被宠坏了的顾滢滢，转身走向属于顾烨的房间里。
但是顾滢滢见她沉默，反而更来劲了。
“诶，你干嘛不说话？”
“你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啊！”
顾滢滢跑过来，嚣张地拦在顾烨的面前。
她和顾烨的身形相差很大，完全不堪一击的样子。
但她笃定了顾烨不敢动手。
那张还算清秀漂亮的脸蛋，却因为她的刻薄表现，开始面目可憎了起来。
苏阮低下头，沉默地俯视着她。
渐渐地，顾滢滢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想怎样？”
半晌，苏阮开口问道。
顾滢滢清了清嗓子，声音偏向于尖锐地说道：“你自己说的，不会再回来，所以你赶紧滚吧！”
不会再回到这个家里，这确实是顾烨的原话。
在今天下午，顾滢滢和王颖联手挤兑，彻底惹恼了顾烨，让他一气之下说这话。
顾烨夺门而出，骑着摩托车狂飙，这才撞到了自己。
严格说来，这对母女也是诱因之一。
苏阮不想和这种小姑娘争论，只是语气淡淡地回怼了一句。
“滚。”
她抓着顾滢滢的肩膀，稍一用力，就将她推得远远的。
顾滢滢摔倒在沙发上。
她瞪着眼睛，仿佛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你敢推我？！”
“我现在就告诉爸妈！”
“她们一定会把你赶出去的！”
“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
苏阮没有理会顾滢滢尖锐如哨子的叫嚣声。
她反手将房门用力关上。
世界彻底安静。
她开始观察起顾烨的房间。
屋子里的家具不算多，但是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特别凌乱。
苏阮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将房间收拾干净。
她在屋子里找到很多的音乐cd，大多偏向于摇滚和rap。
在床的最底下，她还找出了一把布满灰尘的吉他。
苏阮拨动了下琴弦。
或许，顾烨还有某些故事，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吧。
她又将吉他重新塞回去。
能够少打扫一点，就尽量减少一点。
十多分钟后。
当苏阮在整理衣柜的时候，顾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顾父打来的。
“喂，小烨，我是爸爸啊！你怎么又欺负滢滢了？”
“她刚才跟我打电话的时候，哭得可伤心了。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你是做哥哥的，还是尽量让着她……”
苏阮听到顾父如期而至的指责，她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爸，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吗？”
顾父一瞬间语塞。
“这、这个……我最近工作太忙了，等明天吧！明天我给你庆祝生日。”
苏阮才不想和这种男人共度呢。
他哪里是工作太忙，不过是陪着新找的小蜜在约会，却被王颖发现了，闹得天翻地覆。
这也是今天下午，顾家乱成一锅粥的原因。
她直接开口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得也很好。”
“小烨啊，爸爸我确实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爸爸尽量满足你。”
“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在我的卡里吧。”
“好，我马上就打过去！”
苏阮挂断了电话，世界又重新清净了。
但是没过多久，王颖回到家里，顾滢滢又在外面闹了起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烦不已。
——
另一头，顾烨回到了姚胜男的家里。
姚家住在一片快要拆迁的老城区，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修建而成的老房子。
因为这里的电路老旧，水管长年失修，夏天断电，冬天断水的日子，也是偶有发生的。
会在这种老旧房子住着的，大多是过苦日子的人。
姚胜男的爸爸因为肝癌，早早就去世了。
姚胜男的妈妈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因为工作太忙，经常不在家里。
小区外的路灯忽闪忽闪，楼道里的灯压根不亮。
顾烨走在乌漆嘛黑的楼道走廊里，感受着凉飕飕的冷风，终于找到姚家的大门口。
他打开门，又打开灯。
灯泡闪了一下，昏黄的灯光，将拥挤狭窄的房子照亮。
家具样式陈旧，透着一股浓浓的复古气息。
有风从阳台吹进来，窗帘飘动。
和他那个吵吵闹闹的家不同。
这里安静的，更合他意。
只是，顾烨摸了摸肚子，想要吃点东西。
他习惯性地打开冰箱，却看到了一片的空空如也。
他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顾家，也没有家里雇佣的做饭阿姨为他留下的饭菜。
鉴于外面实在太晚了，饭店早就关门。
姚胜男又是个没有手机的书呆子，点不了外卖。
顾烨只能放弃吃晚饭了。
他走到姚胜男的卧室，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也很干净，完全没有小女生爱看爱玩的东西。
不像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卧室里堆满了洋娃娃。
这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大大书桌。
书桌上堆满了厚厚的试卷。
顾烨嫌弃地翻了翻，看得脑仁疼，只能默默关上。
他忍住心理上的不适应，闭着眼睛洗了个澡。
他倒头栽进有些硬的床上，盖上被子，舒舒服服地地睡个好觉。
只是，鼻尖逐渐漫上了一股香气。
这是属于女孩子独有的香味。
毫不浓烈，淡淡的，近似于无，让人很难察觉。
但当他闻到的时候，便再也无法忽视了。
他罕见地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