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妈妈不就知道一一是最乖的小孩啦！还会知道爸爸是最好最厉害的爸爸！是不是啊爸爸？”
一一天真的话让程宣的喉咙紧了紧，他不由想起了幼年被大姐背在背上的画面。
曾经的他不愿意回想以前的生活，以为是因为自己自卑，不愿回忆幼年的贫苦。
可是他这一刻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其实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小人，趴在家人的身上吸血，还总是自我安慰说一切都是父母安排决定的，他没有办法，安心享受自己得到的一切。
而对于父母和两个姐姐的遭遇，自己下意识去逃避，逃避所有一切。
而如今，这块遮羞布被他自己揭开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一一了，归根究底，她妈妈，也就是他大姐的遭遇和他脱不了干系。
大姐如果在天有灵，真的会欣慰么？
程宣突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粑粑？爸爸！”
一一扯了扯程宣的衣服，仰着头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爸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小团子的喊声让程宣回过了神，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直视一一的眼睛，随意应了几句，然后抱起一一就往楼上走。
一一乖巧地趴在程宣怀里没有吭声，直到进了屋，小家伙才问道：“爸爸，你不开心么？”
程宣扯了扯嘴角，将一一放在沙发上然后蹲在一旁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没有不开心。”
小团子撅了撅嘴，不满道：“可是你明明就是不开心啊！”
程宣苦笑，他应该怎么说？
一一还小，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不是她爸爸，而是她舅舅。
等她长大了，知道这一切，她还会用信赖崇拜的目光看自己么？
还会甜甜地喊自己爸爸么？
一想到一一用陌生甚至仇恨的目光看自己，程宣整个人如坠冰窖。
就在他越想越觉得恐慌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一抱着程宣，学程宣以前安抚自己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程宣的背，用奶气十足的小嗓音说道：“爸爸你别不开心了，虽然雪人回家我也很难过，但是下一次下雪的时候它们就回来了呀！”
小团子不知道爸爸内心复杂的想法，她以为爸爸和她一样，是因为雪人不见了才不高兴的。
虽然她也很难过，但是一一觉得，她都是上幼儿园的大孩子了，应该要安慰爸爸。
程宣觉得自己原本僵硬冰冷的身子似乎在回暖，他搭在沙发上的手动了动，迟疑了会后，最终还是抬起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小团子。
他将自己的头轻轻搭在一一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爸爸心情不好，爸爸以前做错了一些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顿了顿，他突然问道：“一一，如果……如果我做了很不好的事，你会原谅我么？”
一一想也不想就开口反驳道：“爸爸才不会做不好的事！”
程宣噗嗤一笑，心里觉得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难受，五味陈杂，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他的傻闺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