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手里的平板电脑差点没拿稳，直接滑到地上。
“归……归墟？开什么国际玩笑？山海经里那个‘百川之所归’的无底洞？传说中众神流放囚犯的海底大监狱？”
“哥，你确定不是看书看多了，出现幻觉了？”
萧景辞没有说话，他走到那张巨大的海图前，目光盯着顾言之手指点着的那个位置。
那个点，位于一片地质活动极其复杂的深海海沟中心。
从现代海洋学的角度看，那里是生命的禁区，是任何船只都应该绕行的死亡之地。
可当顾言之那张古老的星图覆盖上去后，那个死亡之地，却变成了一个完美符合某种上古能量力学的阵法核心。
“伊卡洛斯的野心，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
顾言之抬起头。
“他把‘诺亚方舟’建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给人类保留什么火种。”
“他是在献祭。”
“他要用船上这数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天才，用他们最活跃的‘智慧之魂’，作为燃料。”
“再结合这片太平洋‘龙心’汇聚的地脉之力，作为启动仪式的钥匙。”
顾言之的声音顿了顿。
“去打开‘归墟’的封印！”
“他要释放的，是被囚禁在里面，沉睡了万年之久，血莲教信奉的那位……”
“上古邪神！”
如果说，之前他们以为这只是在对抗一个组织严密的恐怖邪教。
那么现在，他们才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真正的……灭世危机！
“诺亚方舟，根本不是方舟。”傅文渊的声音沙哑，他说出了那个最恐怖的结论，“它是邪神降临人间，为自己准备的，第一座‘神国’！”
陆离一把抓住顾言之的胳膊。
“那……那我们现在冲出去，把这事告诉所有人！告诉船上那些傻白甜天才！告诉全世界！让大家一起弄死伊卡洛斯那个王八蛋！”
“没用的。”
萧景辞摇了摇头。
“现在谁会信？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在所有人眼里，伊卡洛斯是救世主，我们才是别有用心的疯子。我们一旦开口，只会被他当成精神失常者，立刻关进禁闭室。”
“那我们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他开席？”陆离急得团团转。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青云此刻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顾言之看向她，沉声回答：“根据古籍上的星象记载，结合峰会的日程安排，最终仪式启动的时间，就在‘天才峰会’结束的那一刻。”
“也就是……”
“二十四小时之后。”
二十四小时！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难题，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三千米深的海底。
遍布整艘方舟的监控网络。
还有一个已经将他们视为笼中之鸟的伊卡洛斯。
“三千米……我们是长了鳃还是进化出了鳍？怎么下去？坐电梯吗？”陆离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傅文渊拿出了黑色的卫星电话。
“启动，海神号。”
电话挂断。
这位商业帝王抬起头，看向众人。
“我旗下有一支最神秘的深海勘探队，常年活动在这片海域。他们拥有一艘小型的实验性潜艇，代号‘海神号’。具备军用级别的光学和声学隐形能力。”
“它可以带我们下去。”
萧景辞立刻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海图前，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潜艇只能解决‘下去’的问题。但怎么避开方舟底部的声呐和水下防御系统，是个大问题。而且三千米深海，压力巨大，一旦潜艇出现任何故障，我们连尸骨都留不下。”
他的话音刚落。
“这个交给我！”
陆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
他的瞳孔中，金色的数据流再次奔涌而出。
“数据视界，全开！”
“妈的！老子黑进来的，可不止是你们图书馆的资料库！”
屏幕上，一张比官方宣传图精密一万倍的，“诺亚方舟”水下结构与安保系统布防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无数个红色的监控扇区，将方舟底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覆盖。
但在陆离那双被数据化的眼睛里，这些天罗地网，却并非完美无缺。
“找到了！”
他伸出手指，在两个监控扇区交叠的边缘一点！
“这里，是声呐阵列切换能量供应的延迟区！也是他们防御系统唯一的监控死角！”
“我们的‘海神号’，可以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去！”
技术和路线的问题，解决了。
顾言之将那张复刻下来的古城阵法图，铺在了桌子中央。
他指着阵图上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符文节点。
“这里，是整个‘归墟’大阵能量流转最薄弱的地方。按照古籍记载，这里应该是镇压着某个次级邪物的封印点。只要我们能破坏掉这里，整个献祭仪式的能量供应就会出现紊乱，虽然不能完全阻止仪式，但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硬件、路线、目标，全部到位。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望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女人身上。
青云。
她才是这次行动，真正的核心。
是唯一能在那片被神魔遗弃的禁区里，完成致命一击的“武器”。
“既然都安排好了。”
青云站起身，目光扫过自己的每一个同伴。
“那就……出发吧。”
夜，深了。
“诺亚方舟”的顶层甲板上，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海上派对。
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天才”们，正在庆祝着这场峰会的圆满成功，憧憬着即将开启的“新纪元”。
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脚下三千米的海底，一座埋葬着上古邪神的监狱，即将打开大门。
而他们，就是开启那扇门的祭品。
方舟的另一侧，最底层的排污处理区。
恶臭熏天的管道深处，五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
“噗通！”
五人先后潜入冰冷的海水。
不远处，一艘小型潜艇，正悬浮在黑暗中与海水融为了一体。
正是“海神号”。
舱门打开，五人迅速进入。
随着合金舱门缓缓闭合，外界的一切喧嚣被彻底隔绝。
潜艇内部，亮起幽蓝色的应急灯光。
傅文渊坐在主驾驶位上，操控着这台深海巨兽。
萧景辞检查着每个人的氧气设备和特种作战服。
陆离紧盯着声呐屏幕，嘴里念念有词地倒数着。
“三，二，一！就是现在！下潜！”
“海神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穿过了那个监控死角，向着无尽的深渊，缓缓沉去。
潜艇内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设备运转的轻微嗡鸣。
以及，显示屏上，那个不断跳动的的数字。
-500米……
-1000米……
-1500米……
窗外的世界，早已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生命。
-2500米……
-2900米……
“我们到了。”
傅文渊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
潜艇缓缓停在了-3000米的深度。
他打开了潜艇外部的强光探照灯。
两道刺目的光柱，照向了那片未知的海底。
当光柱扫过的那一刻。
潜艇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离更是整个人都贴在了观察窗上。
“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