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
这十几年，林知薇很少回浮川，只在妈妈的忌日那天过来看一看，大多时间还都是避开林家人不见的。
这是第一次，和父亲一起来看母亲。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不要担心。”
林国辉一直不怎么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爸爸，你没什么要跟妈妈说的吗？”
“我……”林国辉犹豫着，“我时常有来，你妈妈估计早就听腻我的声音了。”
父女俩没什么交流，主要还是因为林国辉觉得很不自在。
虽然想过这种情形很多回，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当是过去了，但“陌生”了那么多年，不是一下子就能缓和过来的。
再加上，有点被薇薇好几声“爸爸”喊得回不过神来，他总觉得还在梦里一样，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真实。
“你说着吧，”林国辉像个新手爸爸一样，不知所措，“你也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你妈妈一定很想你，多陪妈妈说说话，我在这陪着你们。”
林知薇忽然笑了一下：“妈妈已经不在了，说再多她也听不见不是吗？”
“怎么会！”林国辉紧张了一下，“妈妈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会听见的。”
“听不见的，爸爸，我是无神论主义者，”林知薇微笑着说，“说这些其实都只不过是对自己心理上的安慰。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话是说给活着的人听的。”
“那你……”
“爸爸，对不起。”
林国辉一下子愣住：“说……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哪有做错什么？是爸爸对不起你……都是爸爸没做好！”
林知薇转过身，抱住了那具从小就给她很多安全感的身体，再次重复道：“爸爸，真的很对不起……”
林国辉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一手抹着眼泪，还在强忍着说：“别这样说了薇薇，对不起你的人是爸爸啊……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履行对你妈妈的承诺，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从小受了那么多委屈，爸爸却什么都不知道。”
林知薇反而反过来安慰，轻拍他的背：“没有，不是爸爸的错，是我没有告诉你们，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扛。是我刻意忘记了，其实我还有一群很爱我的家人。”
“是爸爸……都是爸爸不好……”林国辉忍了好一会儿也没忍住，“要不是爸爸伤透了你的心，怎么会让你离家出走，受了那么多的苦。”
父女俩一直在自我忏悔，反思自己的过错。
回去路上，车里的氛围总算有好一些，父女俩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林知薇主动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父亲那只宽大的手掌心里。
林国辉也很久没有牵女儿的手了，他眼眶还是红的，说：“我的女儿长大了，她的手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小小一只。”
林知薇将父亲的手转过来，看了看，又抬头说：“爸爸，你也老了，手都粗糙了，还有白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