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谢沉屿神色带了点嚣张狂妄,如同年少那般意气张扬,配合她的游戏,“你打算出多少?”
庄眠歪头,端详着他矜贵傲然的俊脸,莫名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没那么冷。她握紧他硬朗温热的手指,嘴角漾着浅笑:“我都亲自来问了,难道不该免费吗?”
“想得还挺美。”谢沉屿指尖挑逗似的勾了下她掌心,“我的号码可是无价之宝。”
“那……”庄眠眼波流转须臾,踮脚凑近他耳畔,压低音量说,“我用一个秘密来换,怎么样?”
谢沉屿眉梢微扬,示意她说下去。
“其实那个想买你号码的人,”庄眠忍着笑,一字一句道,“就是我。”
谢沉屿轻轻笑了一下,腔调悠哉:“绕这么大圈子,就为这个?”
“那你给不给?”
“给。”男人指骨收紧,顺势将她往身前一带,散漫的音色揉着几分玩笑,却字字清晰:
“连人带号码,都是你的。”
……
庄眠和谢沉屿牵着手,并肩走在熟悉的林荫道上。
冬日的校园里,红砖尖顶的建筑静默矗立。道旁的梧桐树已经褪尽绿叶,遒劲的枝干舒展着,在天空勾勒着疏朗的线条。
“谢沉屿,你妈妈今天来找我道歉。”庄眠语气平缓,开始跟他讲今天的事情,“说是以前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对我的感情。”
今天是学校元旦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上学日,还没下课,学生们大多数都在教室上课。
天色渐暗,四周一片静谧。
谢沉屿将她微凉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一点点暖着,随意道:“原不原谅都是你的自由,不用为谁妥协。”
庄眠微顿,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其实跟你妈妈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谢家一步。”
谢沉屿侧目:“嗯?”
想了想,庄眠又道:“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分手后你妈妈来找过我一次。”
若是她不愿意说,谢沉屿不会穷追不舍逼问。此刻听她主动提起这茬,他也只是看着她,没吭声。
“那时我们刚分开没多久。”庄眠望着不远处泛着月光的水池,语气坦然,“有天下课,我抱着书跟随人群往外走,路过一辆车时,车门打开,你妈妈就坐在里面。”
听到这里,谢沉屿心口蓦地刺痛,似是能切身体会到她当时的感受。
明明你们都把我逼进绝路了,明明我已经如你们所愿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妈妈不是来为难我的。”庄眠继续说,“你以前给我看过她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但那时候我不想见到你们家的人,对她的态度不怎么好。”
“就你这脾气,态度能差到哪儿。”谢沉屿停下脚步,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再说了,白女士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被你吓着?”
“你妈妈人很好,也不计较我当初说的气话。”庄眠顿了顿,偏头看他,“她以前给过我一笔钱,然后我就用她的钱还给你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谢沉屿脚步顿住,侧身睨着她,眸色深深。
“学妹。”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混不吝道,“你这手借花献佛,玩得挺明白。”
“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了。”庄眠眼眸弯起,“我想怎么用都可以。”
以前她有记账的习惯,并非觉得自己会和谢沉屿分开,而是为了理清和钟家的账目。
包括和谢沉屿在一起后,她仍然坚持打工,也是为了攒钱偿还钟家的恩情。
她与钟景淮有历经磨难的情谊,跟钟家却没有。
庄眠喜欢谢沉屿。
年少的感情纯粹而虔诚,虽未奢求天长地久,却也从没想过一别两宽。
“嗯,你的东西随你处置。”谢沉屿垂眸看她,声音低沉。
过了两秒,他补充道:“白女士的支票花在她儿子身上,肥水不流外男田,也挺好。免得你给野男人花钱。”
庄眠忍不住笑:“不是也有很多人排着队给你花钱吗?”
“那又如何。”谢沉屿语气很拽,“我看起来像是吃软饭的人?”
“那我要是送你礼物,你也不要了?”
“你例外。”谢沉屿闲散道。
……
庄眠牵着谢沉屿,熟门熟路地往科学实验楼走,沿着记忆,没乘坐电梯,直接走楼梯抵达四层。
教室门敞开着,时隔多年,这间教室早就不是无人机教室,而是换成了标准化的教学教室。
庄眠走进去,坐到了她经常坐的靠墙位置。谢沉屿顺势坐在她后面的位置,长腿往前一伸,便恶劣地勾住她椅子。
察觉到动静,庄眠回头,朝他指了指斜对角靠窗的位置:“我记得你以前都坐在那里睡觉。”
谢沉屿拖腔拉调“哦”了声,深邃的黑眸直直看进她眼底,敏锐至极:“观察这么仔细,该不会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没有。”庄眠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忙着学习,没时间早恋。”
“嗯?学习又不耽误你喜欢我。”谢沉屿很不要脸,“你那会儿经常偷偷看我呢。”
“……”
当年庄眠刚踏入这所学校时,无论在钟家还是在这里,她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他人的云泥之别。
初见谢沉屿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他们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从未想过会跟他产生任何交集。
更料不到多年以后,他们会互相喜欢,心意相通地结婚。
这种感觉很神奇。
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和勇气。
两人在教室里聊了一会儿,便继续在校园里边走边逛。
庄眠觉得有些口渴,校园里分布着自营小卖部、高品质咖啡吧和简餐吧,自动贩卖机里也有饮料和小零食。
她牵着谢沉屿,径直走进了一家24小时连锁便利店。
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三位顾客在排队。
担心庄眠走累,谢沉屿让她先去靠窗的用餐区坐着休息。
庄眠摸出手机低头回复了几条消息,正准备抬头寻找谢沉屿的身影,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笑容阳光:“庄律师,你是我们学校的学姐吧?惠黎集团的副总裁是我妈,我之前看到过你和我妈一起打网球,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庄眠尚未开口,身后陡然响起男人冷淡的嗓音:
“不方便。”
庄眠和男生循声探去。
谢沉屿单手抄兜,神色很淡,对上庄眠的目光。他将刚热好的牛奶放进她手心,不紧不慢地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个红彤彤的本子。
庄眠:“……?”
“这位庄律师已经跟我结婚了。”谢沉屿冲男生展示了番结婚证,一副并不抱歉的语气,“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