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谭啸偏头看着顾青，没什么表情。
头顶这声懒懒的、却低沉到不行的应答让顾青禁不住一颤，随即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红色大钞。
她按照唐夏说的，准备了500块现金。
外面早已聚集了许多围观的学生，议论声渐起。
于漫瞪大了眼睛，蹭到唐夏身边惊讶问道：“顾青还认识谭啸？”她说完，眼睛一瞥，看到了谭啸身后站着的男生里，有秦远。
“我靠！”于漫狠狠捏唐夏胳膊，“我男神诶！”
她痴痴望着，只觉得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秦远这么man的男生，让人多贪恋。
唐夏现在没心情跟于漫说话，只紧紧地盯着前面。
谭啸把顾青递来的钱收了，然后慢条斯理地扫了眼十班内的同学，再转身，清了清嗓子，冲看热闹的所有人，道——
“我谭啸今天认了个妹妹，就她，顾青。”
满座哗然。
谭啸拍拍离他最近的秦远的肩膀，“走，放学哥请吃饭。”他勾唇笑，痞气十足。
秦远捶他一下，朝后面挥了挥手。
一群人摇摇摆摆走了。
那天下午，谭啸收顾青做妹妹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
这等于是打了赵欢一巴掌。
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这件事，消息自然也传进了赵欢耳朵里。
她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在放学前，谭啸特意来了趟高三八班。
“那个高二的顾青，现在是我妹妹。”谭啸倚在走廊的阳台边，漫不经心道。
赵欢点点头，语气冷冷的，“我知道。”
谭啸瞥她，也不怒，只怪笑道：“给哥个面子，改天请你吃饭。”他对赵欢还是了解的，混得挺开，认识的人也多。
不过到底是个娘们，跟他还是不敢斗的。
谭啸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把喝了一半的饮料放在八班门口的阳台上。
“走了。”
他手插裤兜，背影潇洒。
赵欢抬眼，目光狠辣。
现在已经不是顾青的问题了。
谭啸在她找顾青麻烦后，公然认了后者做妹妹，摆明了给她赵欢难堪。这说出去，她还有脸吗？还要不要混了？
赵欢劈手将谭啸留下的饮料打翻在地，易拉罐发出清脆且刺耳的响声，惹人心悸。
她冷哼了一声，堂而皇之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半点不怕被老师看见。
“哥，帮我叫人，下周五我学校后面，干。”
“家伙你看着办吧，随意。”
挂断电话，赵欢捋了捋头发，进教室了。
另一边，自以为终于帮顾青解决烦忧的唐夏不知道，一直是市模范学校的一中，即将迎来一场风雨。
“别想啦，都过去了。”唐夏坐在顾青身边，小声安慰她。
于漫连声应和，“对，过去了，开心点，”她把上周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拿出来，“给，迟到的生日礼物！”
顾青微微一愣，笑了。
“谢谢。”
陶佳琦如释重负般叹了句——
“你终于笑了，谢天谢地。”
唐夏也笑，感觉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样……
真好。
唯一有些尴尬的是，唐夏前晚顾着给顾青想法子，没时间背英语。然后英语老师周一中午忙着改作业没组织重默，所以唐夏今天又光荣地被请进了办公室。
她记得上次还跟韩誉吹牛皮说自己不会再重默了。
唐夏叹气，认命地在阳台罚抄。
依旧与寒风为伴。
她大概抄了五分钟后，余光一瞥，看到旁边有人也将默写纸一放。
唐夏抖了抖，巨大的不安袭来。
不会吧……
“真巧。”
少年两个字淡淡的，却砸得唐夏眼冒金星，心头重若千钧。
她干笑了两声，不留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随即才道：“是啊，好巧。”
韩誉懒洋洋掀了掀眼皮，不说话了。
唐夏不经意间看到，韩誉默写纸上刺眼的35分。
嗯……
男神的英语越来越差了。
北风放肆地吹，凉意侵入骨髓。
韩誉的字龙飞凤舞，很丑，和他俊朗的外貌完全相反。但是写得丑有好处，那就是速度快，他写完的时候，唐夏还在吭哧吭哧抄着最后一个单词。
“等等默写给我看一下。”
韩誉微偏着头，看她侧颊弧度柔和，指尖如玉，笔下生花。
唐夏捏着笔，写字的动作顿了顿。
他这次没有用商量的语气。
唐夏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何，那个以为深埋却依旧挥之不去的问题，再次涌上了心头。
“上次，你为什么不帮曲思思？”她犹豫，但仍然问出了口。
韩誉皱眉，把默写纸折起来装进口袋，手也顺道儿插了进去。
“曲思思是谁？”
唐夏噎，无奈解释，“跟你表白的那个女生，高一的，”说完，她觉得还不够，补充道，“当时赵欢欺负她，你也在场。其实你只要说一句话，她就——”
“我为什么要帮她？”
韩誉打断。
唐夏愣住了，似震惊于他的直接。
“她来跟我表白，受害者难道不是我吗？为什么还要我帮她？”韩誉继续道。
“……”唐夏深呼吸一口气，“好，那我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韩誉的表情有些不悦，眉头不耐烦地拧着。
“顾青呢？她总没跟你表白吧？那赵欢针对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能解释一下呢？”
其实唐夏所谓的“帮忙”，只是想让韩誉说清楚一些事。
谣言是越传越可怕的，除非有人能制止。
而那个人，非韩誉不可。
韩誉的语气冷了下来，“赵欢针对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夏狠狠捏笔，忽然间有些生气。
“你只要解释一句就可以——”
她的话再次被韩誉打断，“我又不认识她，有义务帮她吗？”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嫌恶且嘲笑的表情，如此刺眼。
“好。”唐夏气笑了。
他知不知道，她们想尽办法解决的事，他一句话就可以化解。
他知不知道，他的冷漠相待，凝成了两个女生，多少夜的恐慌。
“问完了没有，进去默写。”
韩誉怕是被风吹冷了，想进办公室。
唐夏看着他，第一次如此无畏，如此张狂。
“我不认识你，没义务在重默的时候，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