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假日前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慢。
唐夏好不容易熬过两天，在周二下午放学前跑去生物一班找于漫。
之前于漫有约过自己五一节出去玩，但因为她要出发到黎城旅游，只能提前和于漫打招呼了。
唐夏去的时候，生物班刚下课，班主任还待在教室里盯一部分同学的课堂作业。她就等在外面的走廊上，一边隔着窗玻璃看于漫，一边掐着指头算时间。
一抬眼，唐夏正好瞧见秦远从后排的座位跑到前面讲台上去交作业。
秦远最近换了个新发型，将脑袋两边的头发都剃了，还刮出了一道像logo一样的痕迹，看起来特别酷，是当时很火很流行的发型。
唐夏看到于漫的眼睛都直了。
她忍不住笑了。
那丫头原本正在跟同桌打闹，见秦远从讲台下折返下来，兴奋地探出身子张嘴说了句话。
唐夏听不到，但却明显看到素来冷漠的秦远微微停顿了下步伐，蹙眉也回了一句。
于漫笑得眼睛都弯了。
秦远无奈地瘪了瘪嘴，伸手在于漫胳膊上拍了拍。
走廊上的唐夏都惊呆了。
她以为像韩誉这样的男神会转变，已经是奇迹了。结果没想到，连秦远都要刮目相看了？
这个世界真的玄幻了吗？
唐夏晕晕乎乎，见于漫正跟秦远打得火热，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扰人家，干脆又垂着脑袋回自己的教室了。
算了，于漫也不容易，她就手机上和她说一声吧。
毕竟那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唐夏啧啧感叹，突然又后知后觉地一愣。
为什么……她要加个“也”字？
女孩心漏跳了一拍，莫名其妙觉得脸红。
最后一节课，英语老师几乎已经控制不住整个班级的纪律，无奈只能先把作业布置好，干脆坐下和大家闲扯了起来。
现在给他们上课、教新内容或者讲解习题，都是没有任何效果的，这帮孩子的心思早就飞了，哪还会认真听呢？
与其强行灌输知识，累了自己也累了他们，倒不如偶尔放松一次，改善师生关系。
唐夏听着英语老师和班里几个活跃分子聊天，趁机打开作业本开始提前做起来。
傅寒见状逗趣道：“这么着急做作业？”
“是啊，多留出点时间来玩。”唐夏笑着答。
“怪不得，”傅寒点点头，“去哪里？”
“黎城，”唐夏头也不抬，笔尖飞快，“你呢？有出去玩的计划吗？”
傅寒耸耸肩，“我只想在家睡个三天。”
他伸懒腰，手臂打开，从韩誉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就好像把唐夏给揽住了一样。
少年一下子就有点不高兴了。
冷冷哼了一声，韩誉沉着脸，嫌弃地转开目光不去看。
然后这种不开心的情绪，他一直维持到了放学。
唐夏坐在公交车上，小心翼翼问身边的韩誉，“谁又惹到你了啊？”
少年鼻间轻嗤，“傅寒。”
“啊？”唐夏以为自己听错了，“傅寒？他跟你平常都没交集的吧？”
他们两个一南一北，中间不知道隔了多少人，一天能说上一句话都是奢侈的。
韩誉又嗤了一声，这回的不满更明显了。
唐夏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得好。
“对了韩誉，今晚我就上飞机了，可能这两天不方便联系，”唐夏之前和韩誉提过自己要出远门，这会儿怕他忘记，便又说了一遍，“等我回海城了，就给你回电话。”
“好，”韩誉应下，低头摆弄着手机，“第一个电话就打给我。”
唐夏点头，笑得很甜，“一定。”
“嗯，”韩誉似乎在回消息，垂着脑袋道，“记得给我带礼物。”
“你倒是脸皮厚，”唐夏轻轻打了少年的胳膊一下，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和谁说话呢，那么认真？”
她还是有教养的，在没有经过韩誉同意前，并不会看他的聊天记录，只是歪了歪脑袋，虚虚靠着少年的肩膀。
这动作，让韩誉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妈。”
少年两个字说得简短。
唐夏愣了几秒钟，随即故作自然道：“这样啊，说什么呢？”
她其实不想知道韩誉和他母亲聊了什么，只是顺势多问了一句，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因为唐夏对于少年与他父母的冰冻关系，现在还是了解了一些的。
至少从上次排队买青团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韩誉思索须臾，没有回避，诚实道：“明天我外公做寿，她让我回家给老人庆生日去。”
唐夏眸子亮了下，“那很好啊，你回去的吧？”原本她还在担心，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又和父母关系紧张的韩誉，会不会无聊地度过这三天，这样看来，他有地方消磨时间了。
“嗯，”韩誉没否认，“好多年没回去了，可能是需要去看看他。”
唐夏怔，“好多年？”
所以，韩誉不仅和父母关系不好，连外公也……
韩誉不置可否，“是啊，他不喜欢我，我回去做什么？讨人嫌？”
唐夏看着少年，想读懂他眸底的无奈，却又觉得刺痛。
为什么这么好的他，会讨人嫌呢？
她都舍不得嫌弃他。
公交车马上就要到站了，韩誉从座位上起来，单手拎包，然后随意甩在肩膀上。
“好好玩儿，”少年下车时转头说了最后一句话，“节后见。”
“嗯，”唐夏笑着摆手，“节后见。”
车门关闭，趁着公交车未启动前，女孩赶紧趴在玻璃窗上朝外望。
巧的是，韩誉正好站在窗下，还没走远。
“唐夏，”少年仰着脸，微眯的眸子里，倒映着昏黄路灯的温暖光芒，“你会想我吗？”
唐夏两手交叠在窄窄的窗台上，闻言浅浅笑，用力点头。
“会。”
韩誉伸手，虚空比划了一下，仿佛隔着玻璃在摸唐夏的脸。
她在玻璃后面安静不动。
“我也会。”韩誉低低道。
发动机的轰鸣突然响起，将少年的这句话给堪堪压过。
公交车扬长而去。
韩誉不悦地嘀咕：“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
车上的唐夏捂着脸偷笑。
其实……她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