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梓妍的“游说”可谓是极其艰难。
徐雅瑶开了赌局，六班几乎有四分之三的人都在潘梓妍和唐夏身上押了注，另外四分之一是类似于赵烊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以及他们几个当事人，还有齐回。
而押唐夏会赢的，又占了四分之三中的四分之三。
他们都是每天在一个集体里朝夕相处的，韩誉对唐夏如何，没人不清楚。况且，潘梓妍刚转校来就得罪了韩誉，依照少年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去接受她？
押潘梓妍的同学，他们一个方面是想看看这姑娘逆袭的能力，另一方面，其实是考虑到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
韩誉如果喜欢唐夏，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行动呢？这说明，感情应该还不深，潘梓妍有机会反败为胜的。
齐回默默地看着一群人在边上议论，懒靠着墙壁不参与。
“去打球？”
韩誉从后面走来，拿矿泉水瓶底戳了下齐回的脊背。
他转过头，兴致并不是很高，“随便。”
上了高三，他们的体锻课被各科目老师轮流挤压霸占，很难得能出去活动了。今天比较幸运，罗老师大手一挥允许，让他们在期中考前轻松一番。
韩誉蹙眉，语气不容置疑，“走吧，”他说着，主动过去勾上齐回的肩膀，“透透气，你怎么最近比我还闷？”
齐回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自打从校队退役，两人几乎没再碰过篮球，而天气渐渐转凉，室内篮球场又成了大家都争抢的地盘，想痛痛快快打场球并不容易。
所以最后韩誉和齐回抱着个篮球坐在观众席上无聊地看热闹，打发时间。
“还因为潘梓妍生我气？”
少年犹豫了片刻，终究问出了声。
齐回怔，慢慢转眸。
韩誉目不斜视，从侧面看去，他的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没，”齐回摇摇头，倒的确没有撒谎，“别想太多，我没放心上。”
他一向是个豁达的人，有时候当场恼火，但之后事情过去了也便过去了。
只是遇上韩誉这么个朋友，从来不主动，不主动维护一下两人之间的革命情谊，齐回偶尔真是觉得心累。
结果现在吧，韩誉出乎意料地主动了，这反而让齐回吃惊不已。
“那我跟你说个事儿。”
少年抿抿唇，语气试探。
齐回被他勾起了好奇，“什么？”
“我想整一整潘梓妍。”韩誉眨眼，无比认真。
“……”
“如果你介意，那我就不整了。”
少年说这话的态度诚恳到，齐回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你为什么要整她？”齐回深呼吸，不解地问。
“替唐夏出口气，”韩誉眯眼，眸底的凌厉化作一道精光，准确落在齐回身上，“她咽得下，我咽不下。”
齐回不语。
之前潘梓妍是很嚣张，虽然没有明着说唐夏不好，但至少在追求韩誉这件事上，已经和女孩站到了对立面，平日里的相处与交流，都算不上友善。
齐回目光复杂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唐夏唐夏，挂在嘴边的永远是唐夏，他都不知道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没等到齐回的回答，韩誉皱眉考虑片刻，又补充道：“你要是真喜欢潘梓妍，那我就算了。”
能让韩誉说出一句“算了”，也是破天荒了。
齐回想笑笑不出来，“我要是喜欢，你就咽得下那口气了？”他顿，须臾半开玩笑道，“那唐夏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少年脱口而出：“那当然是唐夏重要。”
“你大爷……”
“不过在这件事上，以你的感受为第一位。”
齐回一震。
韩誉终究还是变了。
他懂得设身处地，权衡双方。
只不过变得还不够彻底，至少韩誉这种为齐回考虑的方式……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想怎么做？”
齐回一字一顿地问。
韩誉一脸狐疑：“你不会转头就告诉潘梓妍吧？无间道？”
“无你个头！”齐回恨不得揍韩誉两拳，“我得听听过不过分，人家毕竟是女生，你别瞎搞！”
齐回说不上有多喜欢潘梓妍，但那种好感就是来得稀奇，他猜测或许因为自己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嗯，他自认晚熟。
韩誉把声音压得很低，附着齐回的耳朵慢慢解释。
齐回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半晌后脑袋甩得飞快，“不行，这太伤人自尊了。”
“她跟唐夏对着干的时候，有想过伤唐夏尊严吗？”韩誉突然来了脾气。
他这性子一急，齐回瞬间也上了火。
“我靠，她怎么跟唐夏对着干了？她是打人了还是骂人了？”
齐回腾地站起，嗓门陡然拔高，“我跟你说韩誉，你想给人家点‘教训’，没问题，但你不要太狠，做人留点底线。”
观众席上不止他们两个，齐回这么一吼，周围一圈人立马都看了过来。
韩誉面沉如水，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没底线？”
要不是看在潘梓妍是女生，还是齐回喜欢的女生，他整人的方式还要再上升一个level！
齐回冷笑，“去年是唐夏，今年是潘梓妍，一年整一个，你觉得很好玩？”
“齐、回！”
韩誉从未如此刻这般勃然大怒。
他发火一直都是无声的，冰冷的，压抑的，可今天，却被齐回一句话气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发飙！
“我说错了？”齐回的怒意也在同时直线飙升，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去年针对唐夏的时候，你好像没手软吧？”
围观的人又惊又吓，不约而同倒抽凉气。
韩誉和齐回撕破脸了？
“你闭嘴！”
少年咬牙，光洁的下巴绷得紧紧，喉结上下滚动，气得脖颈里青筋都暴起了。
他动作未经大脑思考，一抬手，用力推了齐回的胸膛一下。
后者没防备，瞳孔猛地一缩，人向后踉跄了两步。
所幸齐回稳住了身子，才没有摔下。
但这一掌，却将他的火气，撩拨到了最高值。
“要打架是吗？”
齐回咬牙切齿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