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白梅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就连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像筛糠一样。
“你……你说什么?”
苏云溪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不紧不慢。
“陈建军他,根本就没有做男人的能力。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还沉浸在喜当爹的喜悦里,真是可笑……没想到,白梅,你竟然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白梅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苏云溪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连她爸妈都不知道。
去年,陈建军出了事后,有一天,她在镇上遇见了一个过路的汽车司机,那个司机说自己是从省城来的,能帮她进城,带她过好日子。
她当时被猪油蒙了心,又对陈建军失望透顶,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了那个司机。
可没想到,那个司机只是骗她,完事后就开车跑了,再也找不到了。
她走投无路,发现自己怀孕了,只能设计让陈建军以为孩子是他的,跟他一起来了首都。
苏云溪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
“我就说,你们怎么那么快又搞到一起,还急着来首都,原来是需要一个人接盘啊。”
白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其实,你不用怕。”
苏云溪的声音又变得轻柔起来。
“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可如果你想报复陈建军,想让他痛苦,这就是你最大的武器。你想想,当他知道自己疼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知道自己被你耍得团团转,他会是什么反应?他肯定会疯掉,说不定会对陈母也迁怒,到时候,他们一家人自相残杀,岂不是比你亲手报仇还解气?”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白梅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那股被压抑已久的恨意彻底爆发出来。
苏云溪看着她这副样子,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转身走出了杂物间。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窗台边,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是陈母藏钥匙的地方,上辈子她在陈家住了那么多年,早就把这些藏着掖着的东西摸得一清二楚。
白梅看着她熟练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陈家的房门,惊恐不已。
苏云溪怎么会知道陈母藏钥匙的地方?
苏云溪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摆设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腻的味道,让人作呕。
她径直走进陈母的房间,弯腰从床板下翻出一个铁盒子。
里面装着陈母的存折和一沓现金。
这是陈家所有的积蓄,陈母把它们看得比命还重要。
她拿起存折和现金,转身回到杂物间,把钱扔在白梅面前的地上。
“跑吧。”
苏云溪的声音依旧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梅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又看了看苏云溪,脸上满是茫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去报警,就说陈建军非法囚禁、强奸妇女,还长期虐待你,你身上的这些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梅浑身一哆嗦,眼神里满是恐惧,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行,我不敢……陈建军和陈母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打死我的!”
在陈家待了这么久,她早就被打怕了,对这一家人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不敢?”
苏云溪挑眉,讥讽道:“你们连结婚证都没有,从法律上来说,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凭什么囚禁你、打你?你在怕什么?怕他那点吓唬人的本事?还是怕自己这辈子都要烂在这个杂物间里?”
白梅醒悟过来,是啊,她跟陈建军根本就没领证,当初是被他哄骗着一起来了首都,连个名分都没有,凭什么要受这种罪?
她的眼神渐渐变了,恐惧中多了一丝动摇。
心底有个声音在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就这么毁了一辈子。
苏云溪见状,没再说话,弯腰看向白梅脚踝上的铁链。
那是一根粗重的铁链,一端锁在她的脚踝上,一端固定在墙角的铁环上,跟上辈子锁着她的那根一模一样。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
只见她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铁丝,插进锁孔里,轻轻拨弄了几下。
咔哒一声,锁开了。
白梅惊讶地看着她。
她被这铁链锁了这么久,怎么也想不到,苏云溪竟然这么轻易就打开了。
苏云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光报警还不够。陈建军不是顶替他妈的工作,在单位里当职工吗?你还可以去他单位,写一封举报信,把他怎么虐待你、怎么欺骗你的事全都写下来,让他单位里的人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伪君子。毕竟他这么对你,你肯定也想让他身败名裂,对吧?让他工作丢了,名声臭了,以后在首都待不下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那平静之下,却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白梅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眼前这个女人。
以前在清水村认识的苏云溪,温和、无害,甚至有点软弱。
可现在的她,浑身都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场。
那种凌厉的感觉,让她莫名地想起了那个军官,身上也是这种让人敬畏的气质。
白梅沉默了片刻,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钱,又看了看自己自由的脚踝,心底的那点犹豫终于被压了下去。
她颤抖着伸出手,把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她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这可是陈家的所有钱。
苏云溪看着她的动作,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走。
只是嘱咐了一句,“今天,你没有看见过我。”
白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真的很羡慕苏云溪,有那么出众的美貌,还有那么优秀的男人喜欢她,命怎么就那么好?
而自己,却落得这样一副境地。
在最灰暗、最绝望的时候,竟然是曾经最讨厌的苏云溪伸出了手,拯救了她。
苏云溪走出陈家的小院。
西方有学者曾说过,反抗赋予生命以价值。
在荒诞体验中,痛苦是个人的,而从反抗开始,意识就超越了个人。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复仇的决心。
当一个女人被逼到绝境,当她不再默默忍受,而是选择主动抗争,这份力量足以摧毁一切虚伪的表象,让施暴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白梅会怎么选择,她早就预料到了。
一个被欺辱到极致、又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她的人的。
她恨白梅吗?
曾经是恨的,恨她当初的自私和不择手段,推动了上一世自己的悲惨结局。
可现在,当她站在上一世从未站到过的高度,回头凝望过去的人和事时,那些恨意却变得轻如尘埃。
只能说,人在局中时,往往身不由己,局外人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局中人的挣扎、痛苦和选择。
白梅的执着,上一世自己的愚蠢,现在看来,都那么可笑。
那些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人和事,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再也无法影响她的情绪。
没有谁能轻易摆脱仇恨的羁绊。
但当仇恨不再是沉溺过往的枷锁,而是推动自己挣脱命运的动力时,这份带着锋芒的反抗,便成了对苦难最有力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