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一会儿再说吧，”楚二牛他娘朝楚二牛他媳妇，“兰香都跑出去好一会儿了，你去看看，可千万要把她劝住，别让她做傻事。”
她知道叫不动楚侑天，只能是让自己的儿媳妇跑一趟。
楚二牛他媳妇点头：“哎，我这就去。”
“不用去，她等下就自己回来了。”张月旬说。
楚兰香一跑出去，她就让纸人跟上去了。
话音刚落，楚兰香果真出现在门外。
“还，还真的就回来了，”楚二牛他娘既震惊又不解，“张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张月旬耸耸肩，“大概就是我会你们说的那个灵力，所以，让她回来根本不是问题，轻轻松松。”
她说这话，就是套话的开始。
“可是，女人不可能有灵力，你刚才不也说你这不是灵力，是张家的除妖术法？”
“名字不一样而已啦，这不都一个作用？楚兰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话说回来，为什么女人不可能有灵力？”
“每一任的村长都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哦——这样啊。”
张月旬觑了楚侑天一眼。
每一任村长……
楚兰香失魂落魄地朝张月旬走过来。
“我想清楚了，我好像比不过你，但是你跟我总得分个先来后到，我和侑天哥打小就定了娃娃亲，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做大，不可能做小。”
张月旬无奈地舔了一下发干的唇，笑了。
“兰香姑娘，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你的侑天哥只是合作关系，所谓的合作关系就是他给我钱，我帮他办事，如此而已。”
“不，这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侑天哥他对你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作为世间唯一一个能杀他的除妖师，他可不得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张月旬心想。
“张姑娘，”楚兰香双手抓着张月旬的手臂，“我不会拆散你和侑天哥，但你得给我一个准话，我必须做大，你做小。”
“我拜托你啊兰香姑娘。”
张月旬拂开她的手。
“我和楚侑天真的只是合作关系，没有别的关系。还有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你要做大还是做小我管不着，但你问问楚侑天的意见，好吗？”
“问他什么意见？他必须得娶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认也得认。”
楚兰香说这话的时候，张月旬不用看楚侑天的脸色，她已经感受到了他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杀气。
张月旬实在无奈，楚兰香一时半会儿是听不进去劝告的，楚侑天态度是坚决的，这不是硬碰硬吗？她莫名夹在他们中间，里外不是人。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先放一放吧。”
她走到椅子那儿，坐下，从李简放手上夺过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简放笑了一下，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喝点茶也好，省得你头发得帮你分忧，熬不住地掉。”
“少说风凉话了阿放，这事儿也太难搞了吧。”
“面对诡妖你都不怂。”她低声道。
“这能一样吗？”
男女之事，说不清道不明，理还乱，还不如让她去除那穷凶极恶的妖魔呢。
张月旬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空椅子，招手道：“都别站着呀，过来坐着说话。”
“我还有事呢，这天快黑了，”楚二牛他娘指了指天，“我得赶紧裁剪好纸钱，等二牛他们回来，拿去烧给另一边的先人。”
“七月十四吗今天？也不是呀。”
“每天晚上都得在家门口烧纸钱，传统来的。”
“可你们却都不知阎王是谁，还信烧纸钱这一套？”
楚侑天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那边管事的不叫阎王，也不是后土娘娘，是女娲。”
“这信仰听着够新鲜啊，闻所未闻，是我孤陋寡闻了。”
张月旬感慨完，看楚侑天坐在她旁边，赶紧把他赶去对面。
楚侑天不动如山。
张月旬回头看了一眼楚兰香，见她满脸失落，叹气道：“你这钱，我拿的可真是一点也不轻松啊。”
说罢，她站起身，走到李简放右边的空位坐下。
“哎对了，大娘，你刚才说楚侑天家的丧礼不是给他娘办的，是给他爷爷办的，但他俩都没死就办丧礼，怎么个事儿啊？”
张月旬说这话的时候，楚兰香走到她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楚兰香一坐下，非常自然地接话：“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我们村的传统来着，每一个要过世的人，临死之前家里人都会提前给他排练好，确保人一死，丧礼能顺利进行。”
“听着够新鲜这传统。既然要死的是楚侑天的爷爷，干嘛拿他娘来排练？”
“你又不知道了吧？那是因为要避谶。”
“那我就更糊涂了，反正人都要死了，还搞避谶这一套多余的干嘛？”
“是要死了，不是已经死了，当然不一样。光耀爷爷作为长辈，看着继业叔排练他的丧礼，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毕竟谁不想越活越久，最好是长生不死。但光耀爷爷要死了这事没法儿改变，继业叔为了让他走得舒服，就用婶子来排练，让光耀爷爷心里好受些。我们村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张月旬哭笑不得，“哦，楚继业亲爹要死，他怎么不拿自己去排练，要拿自己媳妇去排练，这是什么道理？”
“说明继业叔孝顺啊，你一个外村人是不会懂的。”
“这就是孝顺？哎呀，我好久没听见这么好笑的笑话了。亲爹还没死，就先把丧礼安排上了，还对外说是自己媳妇要死了，孝了谁，又顺了谁？”
张月旬笑得直不起腰，直拍大腿。
她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楚兰香皱眉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长辈过世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你也说了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偏偏做出来的事这么招笑，哎呀我不行了，笑得我肚子疼。”
张月旬拉了拉李简放的袖子。
“阿放，走，这么少见的传统，我们得去瞅一瞅。”
“不行，你们不能去，”楚兰香拦下她们，“长辈过世，女人是不能露面的，会冲撞长辈的英灵，这可是大不敬，大不孝。”
“又不是我的长辈，大不敬大不孝什么的，也跟我扯不上关系啊。”
张月旬把李简放拉起来。
“阿放，我们走。”
“侑天哥，你赶紧拦住她，不能让她……”
楚侑天径直站起来，“我给你们带路。”
“侑天哥，你怎么也跟着不懂事，和她们一起胡闹？”
“兰香，别说了。”
楚二牛媳妇走过来拉住楚兰香。
“张姑娘她有灵力，我们不好得罪。”
“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你未婚夫都纵容她们，继业叔也拿她们没办法，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楚兰香“这，那”地结巴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一句可以反驳的话，眼看楚侑天他们越走越远，她急得赶紧追上去。
“侑天哥——你等等我——”
“走快点。”楚侑天催促张月旬和李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