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立马又笑开,根本不纠结,反正目的已达到。
她歪着头,冲皇上眨眨眼,一脸狡黠。
皇上心里直打鼓——嘴上嫌她太会说话,说她被二皇子带得油嘴滑舌,可耳朵却听得舒坦极了,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着,痒痒的,暖暖的。
可瞧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纯真与依恋,又像一汪清澈的泉水,毫无杂质,他哪还狠得下心说重话?
云玥扭身去够桌上的点心,小手灵活地伸过去,捏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吃得香甜,嘴角还沾着一点碎屑。
皇上忽然想起前阵子的事,忍不住正色问道:“云衿,前两天云衿带人,把你宫里的药园子给毁了,踩断了好些你亲手种的灵草,这事……你知道吧?”
“嗯。”
云玥点点头,咽下嘴里的点心,神色平静,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这事她错了,爹爹已经训斥过她,也让她给你赔罪。”
皇上语气严肃了些,带着几分替女儿出头的意味。
“不用了。”
云玥轻轻摇头,声音虽小,却很坚定。
她抬起头,看着皇上的眼睛,认真地说:“她也是气头上的事,再说……花草明年还能再种,人要是伤了心,可就难好了。”
“为什么?”
“假心假意的认错,还不如那点碎糕饼呢!一点诚意都没有,光说漂亮话有什么用?还有……”
云玥忽然凑近皇上的耳朵,压低嗓子,悄悄说:“我早罚过她了!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我都动手教训过了。”
“所以这几天,安乐宫里鬼哭狼嚎的,全是你干的好事……夜里太监来报,说是宫女受惊,哭得整条长廊都听得见,原来都是你惹出来的动静。”
“嘘——别让外人听见!小声点,父皇!”
她赶紧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往嘴唇上一比,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眼睛眨巴眨巴,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嘴角还沾着糕点渣,油亮亮的一点,脸上的表情又神秘又调皮,像只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把皇上逗得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忍着。
皇上也下意识压低了嗓门,学着她的样子,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小声问:
“那……为啥不能说?这件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二皇兄说,这事不能告诉别人,只能他和太子哥哥知道。他们俩还拉了钩,发了誓,谁也不许往外说一个字。”
“呵,那你咋又跟我讲了?”
皇上挑眉轻笑,眼里带着几分促狭。
“因为皇父爹爹不是外人呀!你是我的亲父皇,当然不算外人啦!”
她仰起小脸,理直气壮地说,语气中满是依恋与亲近。
皇上心都化了,软得像春日里融化的冰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指尖温润,动作极尽温柔。
他其实懂——二皇子为什么瞒着。
他怕惹事,怕朝中生波澜,怕被有心人利用,更怕牵连到年幼的妹妹,让她背负非议或遭人暗算。
昨天太子陪他散步,说起云衿的事,言语谨慎,也一句没提云玥动手的事,仿佛那晚的惩罚根本不存在。
这两个小子,一个是稳重沉敛的储君,一个是心思缜密的皇子,头一回在一件事上想法这么一致,默契得惊人。
“还是我家云衿最懂事,不像你那几个笨皇兄,整天让人操心。一个比一个爱惹祸,不是争权夺利,就是惹是生非。”
“那……皇父爹爹,你会让我放过云衿吗?”
她歪着头,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早已有了答案。
“你觉得该不该放?”
皇上反问,目光慈和,却带着几分审视。
“我不想放。”
她毫不犹豫,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她欺负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手下留情。”
“那就不放,听你的。”
皇上微微一笑,语气随意,却藏着不容置疑的纵容。
“真的?那……你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眼睛一亮,双手合十,满是期待。
“哪件事?”
皇上故意装傻,眼角泛起细纹,笑容深了几分。
“哎呀,就是我偷偷教训她的那件事嘛!”
她急了,跺了下脚,又立刻压低声音,“您要是知道了,就得管,可我不想您为难。”
“皇父爹爹最好啦!我最喜欢你啦!”
她瞬间换上灿烂笑脸,一高兴就忘了矜持。
云玥一蹦三尺高,伸手抱住皇上的脖子,像只小树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吧唧”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响亮得能听见回音。
皇上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心里甜得发颤。
有这样的小丫头在身边,还要啥别的?
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都不及她一声“父皇”来得暖人心。
她不仗着宠就撒娇耍赖,亲完便乖乖下来,拍了拍衣袖,拿起盘里剩下的两口糕点,慢悠悠吃完了,就跟墨一一道走了。
走的时候,她感觉体内那股暖流又强了些——经脉中灵气流转更顺畅了,像溪水冲开了淤塞的石头,汩汩涌动。
明儿再来一趟父皇宫中,请安、说话、吃点心,灵力就能全回来了。
到时候,她便能施展更多法诀,不再束手束脚。
回宫的路上,她蹦蹦跳跳,脚步轻快,鞋尖点着青石砖,发出清脆的声响,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满是雀跃。
忽然,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锦囊,指尖触到一块温润的硬物——那颗华光随珠,竟在轻轻颤动!
她顿时停下脚步,掏出珠子,摊在手心细瞧——
天哪,它居然在发光!
幽蓝微光从珠心渗出,一圈圈晕开,还一跳一跳的,节奏分明,像在催她快去!
快去!
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她四处张望,眉头微蹙,顺着珠子指引的方向看去,手指无意识地跟着光芒偏转的角度移动。
“墨一姑姑,那边儿是哪儿?”
她抬起小脸,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好奇。
“凤仪宫。”
墨一望着那个方向,低声答道,语气忽然变得凝重。
墨一说话时有点卡壳。
不是她不知道云玥指着的方向是哪儿——恰恰相反,那地方太显眼了,整个后宫没人没去过,也没人不知道。
那是所有宫殿中最庄严、最尊贵的存在,像一座沉默的碑,立在六宫正中央,仿佛俯视着东西两侧的无数偏殿与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