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布下九转归元阵,再引地脉灵泉入基,辅以月华凝晶为引,便能将这片荒芜之地化作灵力汇聚之所。
灵气不再散逸,反而层层叠叠凝聚如云雾缭绕,滋养万物。
到时候,她那些宝贝灵草灵花,不仅能活,还能爆发出双倍药力。
每一片叶脉都将吸饱天地精华,每一朵花蕊都会蕴藏惊人药效。
别说住进去种点草药了,连靠近一步都可能掉脑袋!
稍有不慎,便会被狂暴的灵气冲得经脉逆行,甚至当场昏厥。
这不简直是糟蹋好东西吗!
眼前这片空旷的废墟,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废弃宫苑的一角,可在云玥眼中,却是未来药圃的核心宝地。
云玥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抬头看墨一。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委屈,还夹杂着一点点小算计。
墨一这会儿简直想捂住她的嘴,拽着她赶紧跑。
他额角渗出冷汗,呼吸急促,生怕云玥再冒出一句不该说的话来。
在这宫里,一句话能掀起滔天巨浪,更何况是在先皇后曾居的凤仪宫前妄加评判。
“公主殿下,这话可说不得!您快跟奴婢回宫吧!”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语气中满是惊惧与焦急。
“连看一眼都不行?”
云玥轻声反问,眸光清澈,却藏着执拗。
她站在原地不动,指尖轻轻抚过残破的石阶边缘,似在追忆什么。
“殿下,先回宫,等回去了,奴婢再细细跟您说,行吗?”
墨一几乎是哀求着开口,一边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窥探。
“好吧……”
云玥终于松口,脚步却迟迟未动。
她最后一眼扫过那扇歪斜的朱红宫门,门上铜钉斑驳,蛛网横挂,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凄凉。
云玥一步一回头,眼神里有惋惜,有怜悯,更有不甘。
被墨一半拉半拽地带离了凤仪宫。
她的裙摆擦过枯草,发出窸窣声响,像是告别,又像是一道誓言的开端。
路上,墨一不敢提半句凤仪宫的事,更不敢提先皇后。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只盼着赶紧回宫,关门关窗,再慢慢说清楚。
安旭宫才是安全的地方,那里有结界守护,有忠仆耳目,更有皇贵妃亲自布下的静音禁言阵。
唯有到了那儿,才能放心说话。
可刚踏进安旭宫,三皇子就风风火火冲了出来,脸色发白,满眼焦急。
他一身玄色锦袍还未束紧,腰带歪斜,靴底沾着泥尘,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他几步冲到云玥面前,一句话没寒暄,劈头就问:
“云衿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你干的?”
声音里夹着怒意,却又透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三皇兄向来无事不登门,今天来,是替云衿求情?还是替她道歉?不管是哪样——都请闭嘴。”
云玥冷冷回应,语调平静却不容置喙。
她站直了身子,抬眸直视对方,毫无退让之意。
“真是你!”
三皇子倒抽一口冷气,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他原本还不愿相信,可此刻从云玥的眼神中,他读出了答案。
他眉头拧成疙瘩,语气里全是不信。
“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她可是你的姐妹!”
云玥答应过二皇兄,不能说出去自己怎么收拾云衿。
那是秘密手段,牵扯到祖传禁术与隐秘阵法,一旦泄露,必将引来朝堂震怒。
可她又不想撒谎,干脆低头不语,装听不见。
她转过身去,整理袖口上的金线刺绣,动作从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云衿,我知道这次云衿确实莽撞,可她就是个孩子,贪玩任性罢了!我让她给你赔罪,你能不能……去救救她?”
三皇子的声音软了下来,语气中多了几分恳求。
他望着云玥的背影,眼里浮现出一丝希冀。
“贪玩?任性?”
云玥笑了,笑声清脆却带着讥讽。
她缓缓转身,目光如刃,直刺三皇子心口。
“这话,是云衿跟你说的?”
她一字一顿地问,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三皇子脸上一红,神情略显尴尬。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边缘,长叹一口气,这才低头承认:
“……是,她说了这些。”
随即他又急切补充:“她错了,不该带人毁了你的药园。可她真没坏心!只是突然没了身份,一时想不开。之前她几次低头认错,你冷着脸不搭理,她急了,才一时昏了头……”
他说得断断续续,语气中满是袒护之意。
说着,他一把攥住云玥的手,声音都发颤了:
“云衿,求你了……哪怕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去看看她吧。她现在浑身发紫,高烧不退,御医束手无策……
你是懂灵草的,只有你能救她!”
“云衿,你信我,这次她真知错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忍心看她如今这般模样吗?她每日魂不守舍,夜里翻来覆去,常常突然坐起,哭喊着从梦中惊醒。见了宫人就发抖,连丫鬟端杯水过去,她都吓得缩在墙角,话也不敢说一句……你就看在我这个做兄长的面上,拉她一把,好不好?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人能帮她走出这阴影。”
“三皇兄,你真确定,她知道错了?不是装出来的怯弱,也不是故作可怜来博取同情?”
“真的!云衿,你不知道这几天她经历了什么……她就像被无形的鬼魂缠上了,日日夜夜不得安宁!白天稍一闭眼就看见幻象,惊叫出声;夜里更是噩梦连连,说自己亲眼看见一只滴着血的手从墙缝里伸出来,还有枯骨在床下爬动,黑影在窗纸上扭曲游走……昨天她在屋里急走,一慌神撞上了紫檀木的博古架,架子上的青瓷花瓶‘哐当’一声砸下来,正砸在额角,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半片裙裾,宫人吓得连忙去请太医……”
“呵,都到这地步了,她居然还觉得自己没错?还在心里怨天尤人,不肯低头认罪?”
云玥冷笑一声,眸光冷冽如寒潭,唇角微微上扬,却无半分笑意。
她垂下眼睫,低声嘟囔了一句:“有些人,只有等到报应临头,才肯相信因果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