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城墙、打破城门，不在话下。”王卓君虽说得笃定，眼中却藏着一丝忐忑。
她深知墨家讲究“兼爱非攻”，却不敢确定每一位墨者都真正怀有和平之心。
“火炮威力如此惊人，将来如何用、用在何处……恐怕已不是我们这群墨者所能决定的了。”墨慈低声自语，神色凝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们既已得朝廷支持，又有何可犹豫？”一名壮汉高声接话。
巨子却不赞同地看向他：“此言差矣。我们虽受天子赏识，却不可因此失却自己的立场。火炮一事，更应慎之又慎。我倒认为，比起攻城破墙，它更应被用于守土安民。”
那壮汉不满，一掌拍在桌上，激动地说道：“西域都护府官员被杀，焉耆国叛乱，他们早已不将我新朝放在眼中！若不加兵威慑，西域必彻底沦丧。到那时，我们要直面的是匈奴铁骑南下——巨子此言，未免太过软弱！”
“软弱……”王卓君心头一震。她想起自己对热武器一直以来的抗拒，不禁自问，我……也是软弱吗？
巨子微微摇头，语气沉静：“这不是软弱。一旦这般毁天灭地之器现世，最先摧毁的，或许是黔首家园、众生性命。若只因我们能造，便不顾后果，你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我们本为护国安民，怎会成罪人？”壮汉反驳。
巨子却沉重地说道：“武器不过是工具，是遗臭万年还是流芳百世，全看用它的人。若为扞卫疆土、守住百姓而用，自当名垂青史，若是为一己私欲，我们也必背负骂名！”
巨子的话字字叩击王卓君的内心，她与他想法相通。可她如今对火炮的使用毫无决定之权。这一刻，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力。
那壮汉却越说越激昂：“天家岂是寻常君主？他这些年为天下百姓兢兢业业、劳心劳力，诸位难道还看不清吗？为这样的天子效忠，就算背负千古骂名，就由我来承担！我来做那个‘遗臭万年’之人，也并无不可！”
王卓君望着他脸上决然的神情、眼中孤注一掷的光芒，只觉得脸颊发热，心口震动。
她心想，这或许便是古人所说的“士为知己者死”。
她悄悄用平板录下了这场对话，心中暗忖，有巨子与这壮汉的争论，今日的素材已足够精彩。下一期视频发布，金主给的广告费或许又能涨了。
她带着孔檀悄悄退出厅外，临走时又回头望了那壮汉一眼，轻声向孔谭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魏武，原是个铁匠，陛下发现他擅制弓弩、机巧精妙，便将他留此随墨家巨子修习机关之术——他确实天赋非凡。”
孔檀跟在王卓君身后，望着王卓君小小的背影。
殿下此时并未言语，但她能感觉到，殿下对火炮的看法已悄然转变。
回到房中，王卓君命孔檀退下，独自坐在榻上，将方才录下的火药爆炸，巨子与魏武争执的画面仔细剪辑完成，随后点击上传。
接着，打开前几期视频下的新评论，忽见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
【西域都护府被杀，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钦算什么好人？当时西域诸国屡遭匈奴侵袭，多次向朝廷求援，朝廷非但不救，反而杀了车师后王须置离。这些小国本就为抵御匈奴才归附我朝，如今宗主国毫无作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怎能不心生反意？】
【与史书不同——我们这位公主的‘大父’可是穿越者，他应当不至于刻意贬低西域小国吧？】
王卓君对这段历史并不熟悉，连忙搜索“陈良”之名，又翻开近日所读的《资治通鉴》，只见天凤元年记载。
王莽命王昭君的一位侄子出使匈奴，欲以重金赎回陈良等叛将，赎回后将他们以火刑处死，并令吏民围观。
王卓君倒抽一口凉气。
她蹙眉沉吟：“如今大父已将大量钱粮辎重用于每年的赈灾和边境军粮，又怎会愿斥巨资赎回陈良等人？在他看来，这些人头恐怕不值那个价。更何况新朝国库，早已捉襟见肘。”
要严惩叛将，想必也是为了稳固边疆、震慑人心。如今朝廷连年向边关输送粮草辎重，应当不至于像史书记载那般，让西域百姓沦为无依的孤岛。陈良等人的反叛，究竟是真的未曾收到粮草还是历史的必然性？
【殿下既然是穿越者，怎么还不开琉璃工坊？好想看看殿下卖琉璃！】
【想看小公主直播！好好奇小公主是真人还是AI生成的？】
【对对对，直播！要是开播我肯定哐哐打赏！】
“打赏”两个字一跳出来，王卓君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实在是缺钱太久了，尤其是系统升级所需的一千万，至今仍差得远。
直播……真的这么赚钱吗？
思来想去，她决定明天就试一试。反正那个世界的人再怎样猜测，也不会真信她穿越了。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穿越，又有谁能直播呢？
但问题来了，平板一拿出来就断网，该怎么直播？
正想着，平板就跳出一个弹窗。
「检测到宿主需求，系统可利用双眼链接平板摄像头，在思维界面中操作直播功能。」
……还能这样？王卓君算是开了眼。
既然评论区对琉璃的呼声这么高，而煤炭也已研发出来了，正好可让那些匠人试试看。
她当即抽出一张纸，一边检索琉璃制作的配方，一边匆匆抄写。
不一会儿，纸上已列了数十种材料——只不过其中好几样，是这个时代没有的。
王卓君微微蹙眉，将写满原料的纸张细细筛选。部分材料是为制作有色玻璃所用，目前尚不需要，不如先从纯色玻璃起步。
一旦成功制出玻璃，便可进一步制作望远镜、显微镜、放大镜、眼镜、镜子等一系列日常实用之物。
这些物件不仅需求广泛，溢价空间更远高于书本与纸张，若经营得当，收益必将远超先前那间书铺。
她正想得入神，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敲门声：
“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