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往后余生再不相见吗？”她忍着胸口的疼痛，艰难的挤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苍珏红着眼，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灵力，他的手颤抖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艾希挣扎了下，抬眸看他，无奈的道：“没用的，我的身体早就油尽灯枯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苍珏只是红着眼，一遍一遍的重复：“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艾希咳了几声，捂着胸口的血洞目光有些溃散，但她听得懂苍珏这是要不顾一切来救她，她也红了眼。
“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是要血是吗？我刚刚才继承了龙神传承，喝了我的血你就能好对不对？之前夜思澜就是这样说的。”苍珏眼中亮起一抹光，于是死死抓住不让光消散，他扯了一下高高的衣领，露出脆弱的脖颈，凑到艾希面前。
艾希静静看着他的下颚，没有动作。
苍珏几乎是哭出声，死死的抱着她，哀求道：“希姐姐，求你了……”
听到这个称呼，艾希眸子动了动，总算肯抬起手环抱住他的脖颈，闭上眼仰头凑上去，在他的喉结上轻轻落下一吻。
“从现在开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让自己受伤，也不许为别人牺牲什么，哪怕是我。”
软软的唇印在他的喉结上，苍珏动作僵了一下，随后从她的唇齿相印的地方传来一种暖融融的感觉，仿佛灵魂都舒适得战栗起来。
艾希有些自私，她和苍珏立下了血契。
血族一生只能给出一次的血契，结契者与血族享有同样无边的寿命，同时……若血族在契约者之前死亡，契约者将忘记所有与血族有关的记忆，安然度过漫漫无边的余生。
对血族而言，血契是最浪漫的一种仪式。
苍珏能感觉到他和艾希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同时他更能感觉到怀里人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失，再这样下去，他会永远失去她。
苍珏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我还有个办法，你等等……”苍珏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胸口，一口鲜血伴随着内丹从喉咙涌到口中。
他没有停顿，低头含住艾希苍白的嘴唇，将内丹混着血液渡到她的口中。
艾希意识已经昏沉，在口中尝到一股香甜的液体之后，就下意识去吮吸、去索取。
等艾希再度清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正靠在苍珏的怀里，而苍珏气息虚弱，靠着一颗古树昏睡。
她看的见苍珏嘴角的血迹，也感知到体内盈盈流转的力量，再有半梦半醒间的记忆，很轻易就想起苍珏做了什么。
她回抱住苍珏，低声笑了笑：“蠢龙。”
突然，她美眸一厉，瞪向某个方向：“出来！”
那里，从树干后面幽幽绕出一个熟人，一袭艳艳红衣，看着苍珏啧啧感叹。
“可惜了，整个龙族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才让他有了这身修为，这家伙说不要就不要。”
艾希摸不清这个狐狸又打的什么注意，只是看着他，一脸防备。
“苍珏为了你舍了一身修为，你打算怎么做？”清竹只是瞧她，仿佛只是想为苍珏讨个说法。
“我带他回暮月谷，修为总会修炼回来的。”艾希吹了声口哨，片刻，一只赤红大鸟从天而降。
她想扶昏迷的苍珏上去，又听清竹感叹：“能让血族动心，这傻小子的付出也不算亏，只是……”他抬眸，笑容意有所指：“你们俩个双宿双栖了，另一个就没那么好运了。”
艾希一愣，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
苍珏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有人，他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坐在树下，不远处一身红衣的狐妖清竹正眺目望着什么。
“哟，醒了啊？”
他没出声，四下看了一会，没找到那个身影，垂下的手紧紧握拳，隐忍着什么。
“人家早走了。”清竹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怜悯一笑：“一腔真心再次被辜负，这回还被骗走了内丹和修为，苍珏少主感觉怎么样？”
苍珏没有搭理他，只是扶着树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清竹在身后看着他，看着几日前还强大得能撼动老妖王的龙族新秀，如今狼狈的想逃离这个对他而言耻辱或者残忍的现实。
几天前，苍珏刚刚从龙墓出来就打败了龙族最强者，连老妖王也自认不如他，何等威风？
偏偏在龙族的成年礼上，他一听某人来这里除妖，就丢下所有人赶到这边，以剑客该隐的身份小心靠近。
这一路，其实清竹都有在跟着他。
苍珏想什么，他也看得很清楚。
无非就是爱而不得，又不想放手。一路跟来，一路保护，幻想着当年的话是有什么隐情。哪怕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哪怕胸口的伤口已经结痂摆在那里，他也不肯相信。
清竹觉得那个血族说的真的对极了。
这条龙，真的很蠢。
他冷眼看着苍珏狼狈的往森林外走，淡然跟上去，轻笑一声：“连着被骗了两次，感觉如何啊？”
苍珏咬着牙，红着眼不说话。
“该死心了吧？不过你也别跟自己过不去，这只血族哪怕拿了你的内丹，也活不久了，何况现在人族皇都还有天罗地网等着她，或许不久你就能等到她的死讯了……”
原本像行尸走肉一样的苍珏听见他的话，像突然被唤醒了一样，脚步一顿，猛地转身，双眼赤红的盯着他：“你说什么？”
清竹一愣，还没来得及分析他眼里的情绪是愤恨得意居多还是担忧居多，就被他揪着衣领掼在树上。
龙族哪怕没有了内丹修为，一身肉体力量也是不容小觑，清竹被他掼在树上，合粗一米的大树颤了颤。
他听见苍珏大声吼问：“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罗地网等着她？”
清竹这回总算看清他眼里的情绪，没有半点埋怨愤恨，他有些不可置信：“你……”
还没说完，苍珏已经松开手猛地转身，化作一道残影往远处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