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私底下也会毫不犹豫地顶嘴。
这反差，倒是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意思。
“你之前借我的大衣，我已经送去洗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过两天就能还你。”
车厢里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嗯。”
他只应了一声。
低沉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了一下，便又归于寂静。
宋芷薇望着窗外。
霓虹灯光一盏盏飞速掠过，在她瞳孔中划出模糊的光带。
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变幻的光影上。
试图让自己不去在意身旁的男人。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所住小区的门口。
她推开车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她没多停留，朝驾驶座的方向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地说道。
“霆舟哥，谢谢你送我，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说完，没等对方回应，便迅速转身，快步朝小区大门走去。
盛霆舟依旧坐在车里。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透过挡风玻璃，静静看着那道匆忙离去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勾起嘴角，低声笑了笑。
“回去？我回哪儿去？”
……
第二天，周五。
天气阴沉，乌云压着城市上空。
仿佛随时会落下一场大雨。
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十足，宋芷薇裹了裹外套，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
这一天她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快下班时，秦毅走过来，轻声问道。
“芷薇，下午两点发给你的那份市场分析资料，翻得怎么样了？老板急着要汇总报告。”
“嗯，弄好了。”
她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叠整齐的纸张。
双手恭敬地递了过去。
秦毅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微微摇头，语气平静。
“老板等着要原件，你直接送上去吧，当面交接更稳妥。”
宋芷薇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资料竟要亲自交给老板。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点头应道。
“好，我这就去。”
说完，她迅速站起身，拿着资料朝电梯间走去。
终于来到盛霆舟办公室外。
她停下脚步，轻轻呼出一口气。
调整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夹，确保边角整齐。
冯助理低头看着腕表，眉宇间透过一丝急迫。
正准备刷卡开门。
“您好，冯助理。”
宋知晚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平静。
“这是盛律刚才要的文件，我已经按要求整理好了。”
冯助理接过文件粗略扫了下。
“去吧。”
她点了点头，迅速刷卡。
伴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金属门锁应声弹开。
宋芷薇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室内灯光柔和，映照在抛光的地面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她低着头，不敢随意张望。
脚步加快，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双手将文件夹平稳递出。
“盛律，您要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盛霆舟正低头批阅一份合同。
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没说话，只伸出手，接过文件，动作干脆利落。
宋芷薇依旧站在原地。
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脊背挺直。
她视线落在他翻动文件的手上。
骨节分明，动作沉稳，每一页都翻得极慢。
仿佛在字里行间寻找可能存在的疏漏。
她的心跳不知何时加快了节奏，像鼓点般在胸口轻撞。
工作中的盛霆舟与平日判若两人，气场强大而压迫。
仅是安静坐着便让人不敢喘息。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下午秦毅的叮嘱：
“那份文件很重要，盛律对术语精准度要求极高，千万别出错。”
想到这里，她心里猛地一紧。
默默祈祷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几分钟过去，办公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终于，盛霆舟合上文件，将其轻轻放在桌角。
他抬眼看向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语气平静却带着认可。
“不错，法律术语的翻译很准确，措辞也严谨。”
宋芷薇的心终于从半空中落回实处。
她正准备回应，突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短促而清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盛霆舟伸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散的男声。
“霆舟，今晚兄弟几个在‘夜海’聚聚，老地方，予策也去，你来不？”
盛霆舟“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突然看了眼宋芷薇。
宋芷薇也听到了电话内容。
夜海，是他们圈子里常去的高级会所。
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的边缘。
完全没有察觉到盛霆舟那一瞬的凝视。
“来。”
盛霆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果断。
“把包间号发我。”
电话那头显然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
顿了一下，才笑着应道。
“行，马上发你微信。”
通话结束，盛霆舟放下手机，目光依旧停留在宋芷薇身上。
“晚上跟我一起去。”
宋芷薇猛地一怔，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
“啊？”
她其实参加过不少类似的聚会，也曾是那些场合中的常客。
只是，每一次，都是陪在周予策身边。
周予策总是笑着搂住她的肩，语气轻松地调侃。
“芷薇，你站我旁边就行，别的女生看见你，自然就不敢靠太近了，方便。”
她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替他挡掉不必要的麻烦。
可现在不同了。
周予策已经有了正式的女友，感情稳定，公开亮相多次。
那些需要“挡箭牌”的日子，早已成为过去。
所以此刻，盛霆舟突如其来的邀请让她猝不及防。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了些。
“我去好像不太方便吧。”
盛霆舟眸光平静。
“你是我的助理，我出去应酬，你不跟着，说得过去吗？”
宋芷薇心脏轻轻一颤。
迅速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的职责范围。
她应聘的是律师助理。
虽然初期确实要处理一些杂事。
可劳务合同上从没提过要陪老板出席饭局，更别说喝酒应酬了。
“那……晚上有加班费吗？”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盛霆舟轻轻一笑，语气依旧平静。
“有，一千。”
“行，那我跟。”
她立马换上笑容，眉眼舒展，声音也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