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怜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自己视线正在晃动。
周围是飞荡的萤火。
她眨了眨眼，努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原来已经天黑了。
等等！
齐清风？
她竟然在齐清风的背上！
雪怜默不作声，选择假寐。
但她的呼吸声与昏迷时相比有些异常，背着雪怜的齐清风顿了一下，由着她的心意，也没有戳穿。
就这样一路继续往前走，她的头靠在齐清风的肩膀上，微弱的热源从他的身上传来，烘得她的脸颊热热的。
雪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齐师兄…”
雪怜假装悠悠转醒，问道：“这是哪里…？”
“过度地带。”齐清风稳稳背着她往前走，听见雪怜的问题微微偏了偏头，回答道，“我们现在去与冷月他们汇合。”
雪怜心中一紧，随即叹气。
看来属于嬴玉堂的机缘她是抢不走了。
“雪怜师妹，遭遇藤蛇后，你去了哪里？”
齐清风问道。
他的话犹如一把温柔刀，看似关心，实则在暗暗打探。
雪怜道：“我…我不知道。”
她微微搂紧齐清风的脖子，声音有些失落。
“我当时只感觉到一股巨力，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雪怜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就委屈得紧，“我找不到你们，就只好跟在别的宗门后面，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往前走，但这个地方太大了，我好像有点儿迷路了…”
齐清风听着雪怜越来越轻的声音，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他，没有保护好雪怜姑娘。
雪怜姑娘没有灵根，初来乍到这秘境就遇上藤蛇，能够克服害怕继续寻找他们，勇气可嘉。
心中的怀疑和顾虑消散了一大半。
齐清风又问：“那你为何会在碧水潭下的洞穴中？”
雪怜有点儿懒怠再编，索性装傻。
“我不知道…”
她微微抬头，呼吸喷洒在齐清风的脖颈处，痒痒的，像有羽毛飘过。
齐清风喉结滚动。
“不过我运气真好呀，遇见了你，齐师兄，你救了我！”雪怜有点儿高兴，雀跃地说，“两次！”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齐清风的侧脸，观察着他的情绪。
雪怜说话的声音语气与她的表情格格不入，像是一樽没有表情的女菩萨，说着慈悲的话，实则面无表情看着世人的悲凉。
齐清风听到雪怜这样说，最后一点怀疑也消散了。
他在想什么呢？
雪怜姑娘来自湖心洲，灵根被废是无疑的，又怎么可能有别的变故。
除非被妖魔附身，不然以雪怜姑娘的性子，也不会故意离开队伍。
不过，她是不是还是想离开天禅会？
若非此行他留下雪怜，想必此时雪怜姑娘已经消失在人海中了。
一想到那个状况，齐清风景让你觉得心口处有点儿闷闷的。
难道是刚才与碧水龙打斗时伤到了脏腑？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齐清风背着雪怜慢慢地往前走。
周围的萤火一闪一闪，有些甚至还大胆地落到齐清风的肩膀上，就在她的面前。
视线往前，沿着小径一路延伸，周围萤火虫飞得肆意。
舒卷的灵草散发出淡淡的幽香，与雪怜发间的味道一起，慢慢钻入齐清风的鼻中。
齐清风突然好想说说话。
“雪怜师妹。”
雪怜在齐清风背上歪头。
“你觉得天禅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修习大宗，得天独厚。”
阶级分明，冷漠寡情。
“你喜欢天禅会吗？”
“……”
不喜欢。
与原书主角团有关的，她都不想有过多接触。
齐清风等来了雪怜的沉默，他无奈地笑了。
“我初来天禅会时，这里什么都没有。”
雪怜听见他来时回忆往事，慢慢又把头靠在了齐清风的肩膀上。
仰着头怪累的。
“边渊偏僻荒凉，自天地初分之时起，便有一道深深的裂痕留于大地。
有人说这是真仙大战后留下的痕迹；又有人说，深渊底下关押着上古巨兽。”
雪怜一边听齐清风讲，一边回忆着原书中的背景。
拼拼凑凑起来，确实与齐清风所说的大差不差。
这都是这片修仙大陆上史书中有记载的，并不算什么秘辛。
“天禅会选址一处，便扎下根来。
我跟着师尊来时，尚年幼，宗门无人，便下山捉妖上山采灵草制丹维持基本生活。”
雪怜听到这里，感觉齐清风小的时候还怪惨的。
但是这个跟她有什么关系…
齐清风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无法自拔。
“你可知为何天禅会外门弟子天资不高却仍收入门中，去留全凭他们心意？”
雪怜摇摇头，她的声音从齐清风脑后传入他的耳朵，显得有些闷闷的。
“不知。”
“因为宗门新建立时，多是农家子女想改天换命，但真正的天才少之又少，师尊不愿伤了他们的心，通通都让他们入了宗门。”
怪不得雪怜在外门时见到的同门年纪相差都那么大，原来其中有些人实力不高，但资历杠杠的，夸张点说都可以叫宗门开山鼻祖之一了。
雪怜听完齐清风的话，有点儿摸不明白他的意图。
说实话讲这些听着实惨，但他想表达什么呢？
大概是宗主他老人家心善？
若真心善宗门内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严苛的修炼等级歧视了。
照雪怜看，这齐清风说了一大堆，是变着法儿的说天禅会这个宗门好。
是在夸耀？还是让她心向往之？
雪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还是那句话，他们到底图她什么。
图她没灵根战斗力堪比弱鸡，还是图她没钱没志气随遇而安？
这两点显然都跟这天禅会的宗旨不一样。
真是奇怪。
雪怜左思右想想不明白。
而齐清风说这些话，一半是真有感而发，感觉此刻四周宁静，背上之人又给他莫名的安心，就想娓娓道来。
另一半，他还是想让雪怜留下来。
起码能够真心留在天禅会。
他也不想让雪怜姑娘日后留在天禅会时是以一个被囚禁的姿态。
那样对一只乐于见到阳光和露水的小鸟来说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