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炳林正帮媳妇择菜，见他红着脸上门，一眼就猜透了心思，笑着往院里让：“是不是为联谊会的事来的？想找女同志，别光想着送东西，得学会听人说话。”
他边说边给邢毅递了碗凉白开，“上次我跟你嫂子处对象，就靠多听她讲厂里的事，顺着话茬聊，比闷头说自己的强。”
邢毅把这话记在本子上，又追问该怎么找话题。
何炳林便拿自己举例，说可以从对方手里的东西、身上的穿着聊起，别问些查户口似的问问题。
聊了小半会儿，邢毅揣着满肚子经验，才谢过何炳林，转身往陆凛家去。
有了兄弟和嫂子两方面的建议，他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
顾明月闻言笑着让他坐下：“这事儿简单，不用费尽心思想着送多贵重的东西，女同志最看重的是真诚。”
她擦了擦手，掰着指头跟他细说，“首先，注意个人卫生，联谊会前把衣服洗干净熨平整，头发理得精神点，身上别带着汗味，这是给人的第一印象。”
“其次，别总板着脸。”顾明月想起陆凛刚认识时的严肃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平时训练时严肃惯了，到了联谊会上可得放轻松，多笑一笑，主动跟人聊聊天，问问对方的兴趣，别杵在那儿当闷葫芦。”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实在想准备小礼物，就选些实用的，比如小块包装精致的香皂，或是一小袋刚炒好的瓜子、花生，既不张扬，又能拉近距离。最重要的是别刻意讨好，拿出真心实意跟人相处，比啥都强。”
邢毅听得连连点头，把顾明月的话记在心里，起身道谢时，脸上的窘迫少了大半，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联谊会设在军营的大礼堂里，妇联的同志帮忙操办的，气氛热闹又温馨。
邢毅站在门口深吸口气，低头理了理熨得平整的军绿色衬衫，口袋里揣着两小块用彩纸包好的糖块。
这是他按顾明月的建议准备的，手里还端着一碟刚炒好的葵花籽。
起初他还有些拘谨，靠在墙边看着别人说说笑笑。
想起顾明月“别板着脸”的叮嘱，才试着放松嘴角，主动给路过的女同志递了把瓜子。
没一会儿，一位扎着麻花辫、抱着书本的女同志停在他身边，笑着问：“同志，这瓜子是你带来的吗？闻着真香。”
邢毅赶紧点头，把碟子往她面前递了递：“刚炒的，你尝尝。”
他没像以前那样拘谨地站着，反而顺势跟她聊起来，问起她手里的书，又说起自己训练时的趣事。
偶尔还会被对方的玩笑逗得笑出声，脸上的严肃早已不见踪影。
聊得投机时，邢毅想起口袋里的糖块，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这是我准备的小礼物，不值钱，你别嫌弃。”
女同志惊喜地接过，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绣着小梅花的针线包递给他：“那我也送你个小东西，以后衣服破了，正好能用得上。”
两人相视而笑，收音机里的乐曲还在继续，礼堂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嫂子们说的果然没错，真诚比什么都管用。
隔天一早，邢毅特意从供销社称了两斤桃酥，先往夏清荷家去。
刚进院就扬着手里的桃酥笑：“嫂子，昨天真多亏你们支招！我跟那位女同志聊到散场，她还送了我针线包呢。”
夏清荷笑着接过桃酥，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的玉米：“这就对了，往后多用心相处，准能成。”
从何家出来，他又拎着另一包糖往陆家赶。
顾明月正给兰花浇水，见他来赶紧招呼。
邢毅把桃酥放在桌上，眉飞色舞地讲起联谊会上递瓜子、聊书本的细节，末了挠着头笑：“顾嫂子，你说的真是太管用了！”
陆凛拍着他的肩膀笑，顾明月也跟着乐：“这才刚开始，往后相处更要带着真心，肯定能处得顺顺当当。”
原以为邢毅这事儿十拿九稳，顾明月和陆凛还私下打趣过要准备喝他的喜酒。
没成想过了段时间，邢毅蔫头耷脑地找上门，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声音带着委屈。
“嫂子，老陆，林同志说不太合适，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没做好，让她不乐意了。”
他攥着手里皱巴巴的糖纸，反复回想相处的细节：“我按你们说的，记着她爱看书，陪她去书店；赶集时主动拎东西，也没敢板着脸，可怎么就......”
话没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困惑和失落，连肩膀都垮了下来。
顾明月轻声安慰：“别急，感情的事本就急不来，或许不是你做得不好，只是彼此没对上眼。”
陆凛也拍了拍他的后背：“先别琢磨哪儿错了，要是实在放不下，就找机会好好问问，把话说开了，总比自己瞎猜强。”
何炳林和夏清荷也在，两人同样没想到这样，只能说缘分未到。
虽说邢毅这事儿没成，但联谊会上倒是成了好几对。
顾明月跟陆凛闲聊时提起来，语气里满是感慨：“听说有个战士跟镇上供销社的女同志看对了眼，还有俩小伙子，分别跟附近大队的姑娘互留了地址，往后打算约着赶集呢。”
陆凛听着也笑了：“这么看来，这联谊会办得还算值当。”
一旁的夏清河跟着点头：“来参加的女同志本就多样，有镇上单位上班的，有大队里干活的，各有各的性子，总能遇上合得来的。”
何炳林也插了句嘴：“可不是嘛，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有人没对上，自然也有人能恰巧碰着心意相通的。”
顾明月原以为邢毅得消沉些日子，毕竟联谊会的事让他蔫了好几天。
没成想这天陆凛从营区回来，刚进门就笑着说：“明月，准备下，过两天邢毅要请咱们吃饭，这小子，悄没声地处上对象了。”
顾明月手里的针线猛地一顿，针差点扎到指尖。
她抬头看着陆凛，眼里满是惊讶：“真的？这才多久啊，前阵子他还愁眉苦脸的，怎么突然就有对象了？”
陆凛把军帽挂在衣架上，顺势接过她手里的布料：“有次帮着修桌椅时认识的后勤处女干事，两人聊得来，这阵子常约着看书、去镇上转，一来二去就好上了。”
顾明月忍不住笑了：“他藏得还挺深！看来上次的事没影响他，反倒遇上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