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
闻希面不改色，跟着机械狗进入矿山前的豪华小楼。
暖气混着腥臭味扑面而来，雪片瞬间凝成水珠，顺着蜥蜴鳞片往下淌。
大厅里摆着张十米长的黑曜石桌，二十来个形态各异的污染种已经落座。
都是受到邀请来的污染种。
长桌上方是悬挂的铁笼，里面关着半死不活的矿工，血滴在桌面的金箔上“滋啦”作响。
机械犬的电子眼闪了闪：“请随意入座。”
闻希挑了个靠后的位置，老A和夜莺一左一右坐下。
老A的视线扫过对面那个正在啃骨头的四臂猿人——它脖子上还挂着串人类指骨项链。
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咔。”
顶灯突然大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长桌尽头的地板裂开，升降台托着个两米高的黑影缓缓升起。
那东西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活像块会走路的焦炭。偏偏套着件镶金边的猩红礼服，领结上的钻石有鸽蛋大。
“欢迎各位贵宾——”
矿场老板的声音像是从蜂窝孔里挤出来的，带着嗡嗡的回响。
它每说一个字，孔洞里就喷出几缕黑烟。
“我是这里的矿场老板——黑疽。”
闻希的弱点放大镜自动对准目标：
【A+级污染种】
【弱点】：高温（持续灼烧可碳化核心）
高温。
难怪住在雪山附近。
黑疽的礼服从袖口伸出几十根煤渣状的触须，慢悠悠卷起桌上的高脚杯：“本次招标会规则很简单。”
杯里的红酒眨眼被吸成黑色渣滓。
“三天内，开采量最大的团队将获得克市十分之一矿脉的开采权。”
黑疽的触须突然暴长，卷住铁笼里的矿工拽到面前，“当然，为了提高效率……”
矿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塞进蜂窝孔。咀嚼声从黑疽体内传来，几根染血的骨头从脚底漏出。
“我们会提供‘优质员工餐’。”
闻希余光瞥见老A的拳头攥得太紧，她故意用蜥蜴尾巴抽了下对方小腿。
后者连忙松开，放松肢体。
“请用开胃菜。”
黑疽的触须拍打桌面，侍者们推着餐车鱼贯而入。
车上的银盘里堆着还在抽搐的肉块，血管在冰雾下微微跳动。
四臂猿人直接抓起肉块塞进口器，汁液顺着下巴滴到指骨项链上。
闻希用叉子戳了戳肉块，纹理看起来像人类大腿肌。
“吃啊。”对面的蜈蚣人突然用附肢敲她盘子，“嫌档次不够？”
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
闻希的鳃片振动出沙哑的笑声，叉起肉块丢进蜥蜴嘴里。实际上肉块顺着鳞片缝隙滑进袖口，被悄悄塞进空间格。
“确实一般。”她故意让喉间的鳞片开合，“不如上次在饕眼大人那儿吃的嫩。”
蜈蚣人的附肢僵在半空。
黑疽的蜂窝孔同时收缩，喷出的黑烟在天花板上聚成骷髅状：“啊，原来贵宾是饕餮美食街的客人，还能见到饕眼大人。”
闻希的尾巴尖轻轻拍打地面，没否认。
“既然如此——”黑疽的触须突然卷来瓶琥珀色液体，“尝尝我们矿场的特产，血髓酒。”
酒瓶刚放到闻希面前，瓶底的沉淀物突然蠕动起来。老A的呼吸明显加重——那分明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线虫。
闻希面不改色地拧开瓶盖。
就在这时，整栋楼突然剧烈摇晃！
天花板簌簌掉下煤渣，长桌中央的黑曜石板“咔嚓”裂开道缝。某只脓包怪躲闪不及跌进裂缝，惨叫随着坠落声戛然而止。
“又来了……”黑疽的蜂窝孔里溢出焦油状物质，“各位稍等，我去处理下矿难。”
闻希看着黑疽消失在升降台，紧绷的蜥蜴尾巴微微放松。
周围的污染种已经重新交谈起来。
“上次竞标，东面矿脉的开采权卖了三百公斤血髓矿。”四臂猿人掰断手边的骨头，舔了舔断面，“这次黑疽给的可是整条支脉。”
对面的蜈蚣人突然转向闻希，用附肢敲了敲酒杯，线虫在琥珀色液体里翻腾：“血髓酒才是好东西。喝一口，抵得上啃十个人类。你真不尝尝？”
“我不尝。”
闻希说完，看蜈蚣人眼神渴求，微微一笑道：“当然，你也别想喝。”
“……”
蜈蚣人吃瘪，冷哼一声坐直。
角落里传来窃窃私语：“听说最近矿难频发……是不是矿脉快枯竭了？”
“放屁！血髓矿是活的，越挖越多——”
话音未落，整栋楼再次震颤！
天花板掉落的煤渣砸在桌面上，确实不美观。
远处传来矿工撕心裂肺的嚎叫，混着机械过载的嗡鸣。
闻希的爪尖叩了叩桌面：“不如去看看？”
四臂猿人“咔嚓”捏碎椅子扶手：“走！别是黑疽那老东西又搞什么花样。”
污染种们陆续起身，闻希冲老A和夜莺使了个眼色，三人混在队伍末尾。
走廊的金属墙壁扭曲变形，像是被巨力撕扯过。
通风管耷拉下来，滴落的黏液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警告！A级污染残留】
闻希皱皱眉。
只见矿场中央的露天矿坑已经塌了一半。
十几台开采机械东倒西歪，钻头插在血红色的冰层里，像被活生生钉死的昆虫。
黑疽站在坑边，蜂窝孔喷出的黑烟笼罩了半片天空。
“又跑了一批‘矿苗’……”它的触须卷起一截冻僵的矿工污染种，“耽误进度。”
闻希顺着它视线看去——冰层下隐约有阴影蠕动，像是无数活物正往深处爬。
“血髓矿在移动。”夜莺压低声音，突兀提醒。
老A：“那不是矿，是……”
“嘘。”闻希警告。
矿产居然是活的。
她也很意外，但声张出来就是外行了。
蜈蚣人突然挤到前面，附肢指着坑底：“黑疽！我们的开采权难道要打水漂？”
“急什么？矿脉只是下沉了三十米。”黑疽触须一挥，坍塌的冰层突然炸开！
硬生生炸出黑黢黢的深坑。
“现在不就好开采了？都是露天十米，难度差不多嘛。”黑疽笑道，“你们也可以退出招标，我并不缺钱。”
“这不行！我们着急赚钱呢！”
“既然着急赚钱，那就改一下流程吧，我看不用等到明天，今晚矿山异动，竞标就抓紧开始吧。”
黑疽道：“现在开始的二十小时，谁开采的血髓矿最多，谁就能拿下竞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