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人竟然先我们一步到了，失礼。”
包厢门推开，谭宜庆首先看见了楚蔚，其次便是与她并肩而行的戴着帷帽的女子。他们二人各自带着一名随从，一个是他见过的抱琴，另一个一身白衣，大半张脸都被一张银面具挡住，看不见容貌。
如此看来，这名女子就是楚蔚所说的天海盟的新盟主了。越惊鸿，当初看到这个名字时便觉得像女人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是个女人。
只见那女子进来之后摘掉了帷帽，交给了后方的白衣人。
“民女越惊鸿，见过谭大人。”
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天海盟竟让一个小丫头当了他们的头儿。还是说，是楚蔚在耍他？
“楚公子，这就是你说的新盟主？”
“是的。”楚蔚当即看出谭宜庆在想什么，解释道，“谭大人千万不要因为越盟主过于年轻就觉得在下带了位假的盟主来哄弄您，越惊鸿，前任盟主越听澜之长女，日前刚刚被推选为天海盟新任盟主。”
“越听澜不是只有一个独女吗，还分长女次女？”
“谭大人说的应该是民女的妹妹临戈，民女自幼流落在外，不久前才被寻回家中，是以外界仍以为父亲只有临戈一个女儿。”
谭宜庆见墨红袖不卑不亢，言谈举止皆不露怯，渐渐信了他们的话。
“二位请坐吧。”他问道，“楚公子特意向我下帖，不只是要介绍我与越盟主认识吧？”
“谭大人慧眼如炬。”楚蔚道，“今日我是陪客，主要是越盟主有事要与大人详谈。”
“哦，说来听听。”
只见墨红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道：“父亲从前行事有诸多不妥之处，无意中冒犯到大人，今日我替他自罚一杯，望谭大人大人有大量，莫与我等市井小民一般见识。自今日起，天海盟上下定严于律己，自查自省，绝不再做叫官府为难之事。”
她爽快地将杯中酒饮尽，接着道：“特意请楚公子帮忙约大人出来，是民女与天海盟为表诚意，想为大人做一件事情。”
“为本官做一件事情？”谭宜庆不怒自威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些许放松的神情，“你能替我做什么？”
“土豆与番薯，不知大人可听说过这两种东西？”
……
谭宜庆当场并未表达出明确的态度，而是让墨红袖先回去，等候他的消息。
五日后，天水山庄收到了谭府的来信。
墨红袖看完，将信纸放回桌上，问越贵道：“送信人在何处？”
“禀大小姐，正在中堂喝茶。”
“将人带离观海堂，随便找个地方摆一桌酒席，捡好酒好菜招待。”墨红袖道，“黄先生那里还有没用完的迷药，剩下的还需要我教你吗？”
越贵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回信的内容怕是不好。他并不多问，只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还有。”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
“立即召集各家的人过来，有要事相商。”
“是。”
“信上写了什么？”白鹤问道。
墨红袖直接将信纸拿起来递给了他。
……
“死老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黄土埋到胸口的人了，竟然还要贼心不死，色心不灭，我呸！”梅凌寒没等把信上的内容看完，就气得拍案而起，“真想把他八辈祖宗的坟都给掀了，把他们拉出来瞧瞧自己生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对，我跟你一起掀！”白逸就坐在她旁边，趁机把那张纸抓过去瞄了两眼，当即跟梅凌寒一样怒不可遏，“越小姐跟我贺大哥天造地设的一对，那老王八蛋真是异想天开！”
“白逸小哥，给我看看？”兰艳秋伸手，客气地问道。
白逸将纸甩了出去，随即这张纸便同那日那张一样，被众人挨个传阅。
像梅凌寒和白逸这么激动的虽然没几个，但其他人基本上都问候了两句谭家的列祖列宗。
“这老狐狸贪心不足，一旦成功将你纳入后宅，就相当于将你那日给他开出的条件和天海盟的势力同时收到了自己手里。”楚蔚冷笑道，“一箭双雕，亏他想了五日才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办法。”
“如今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墨红袖道，“只能抢了。”
“凌寒，艳秋，白逸。”
“在。”
“你三人带队，组织一个五十人的队伍，让越贵尽量给你们多找几个空箱子，箱子不够麻袋也行，两刻钟后在通往半月谷的入口处集合，贺白会带你们进去。”
“越小姐，现在去半月谷做什么？”白逸问道。
“搬钱。”墨红袖道，“杨兴留下，其余人立刻行动。”
说到钱，没有人的眼睛是不放光的：“是！”
“小姐请吩咐。”待其余人走后，单独被留下的杨兴隐隐有些激动，他知道墨红袖这是要单独派任务给他。可是并非所有人都走了，比如宁家的三公子，仍旧坐在椅子上。
他走上前时，侧头看了他一眼。
“你去找越贵，他对天水州的情况比较熟悉。”墨红袖当楚蔚不存在，直接吩咐道，“你们俩立刻下山，去黑市、药铺以及江湖术士那里找硝石、硫磺、木炭、铁蒺藜、绊马索，能找到弓和箭就更好了，其中硝石、硫磺、铁蒺藜以及弓箭能找到多少就要多少，让卖家送货到南山脚下那个小村庄的东侧，我会让人在那里支一个茶棚，挂上红底黑字写着‘红’字的旗帜，当场银货两讫。”
“给你们两日时间，不管找到多少，后日这个时辰准时回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硝石，硫磺，木炭。”杨兴走后，楚蔚开口道，“你要用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我拒婚之后，谭宜庆极有可能会再来找麻烦。”墨红袖道，“我不得不想办法自卫。”
“私自制作黑火药、铁蒺藜、弓、箭这些被官府严格管控的军需品，攻击凤秦路守军，以上这些罪名随便一条都够谭宜庆给你判死刑了。”
抱琴原本在外头等着，见堂内的人一股脑都冲了出去，他便好奇地走了进来。刚进门，就听见了楚蔚的话。他惊得腿一软，险些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给绊倒。
老天爷，这姑娘可真是个神人，这世上还有她不会或者说不敢的事情吗？私制黑火药，再拿它来炸官兵，这一步是不是就要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