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突然找过来，难道是我们露了破绽？”楚蔚跟着墨红袖和白鹤一起走进她的卧房。
“应该是别的原因。”墨红袖让白鹤在榻上落座，找出黄鬼遗给她用来敷手腕的金疮药，“我之前从半月谷出来，跟他说是贺白带我从暗渠游出来的。他一定是回忆起这件事，才会怀疑贺白参与其中。”
“难怪，此人疑心极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一回，你真是……哎你做什么？”见墨红袖一下子就解开了白鹤的腰带，他忙上去阻止，“你要亲自给他上药？男女授受不亲不懂不懂，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一点儿男女大妨都不讲？”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墨红袖实在没好气，“走开，别妨碍我。”
“我来，我来给他上。”
“嘶……”
“怎么了？碰到伤口了吗？”
“……”楚蔚：他似乎根本没碰到他。
“你出去。”墨红袖皱着眉推开楚蔚，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面具，询问道，“很疼吗？”
白鹤的表情明显在忍痛，却硬是对墨红袖挤出一丝笑，回答道：“还好，你别害怕。”
楚蔚无声地咬紧了后槽牙，亲眼看着墨红袖将他的衣裳一层一层地剥下来：勾栏做派！
“先止血，等黄鬼遗来了叫他给你缝针。”墨红袖轻轻地将金疮药撒到白鹤的伤口上，一边撒一边轻轻吹气，希望能稍微起到一些作用。
“他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楚蔚正牙疼，忽然留意到白鹤前胸后背交织着数道新旧伤口，疑惑道。
墨红袖上药的动作一顿。
“他来我家前也是走江湖的。”
“走江湖的人多了，也少见像你负伤这么多的。”楚蔚接着问道，“你具体是做什么的？”
“唔……”白鹤一声闷哼，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
楚蔚：“……”
“要么闭嘴，要么出去，你选一个。”墨红袖头也没回，只冷声道。
“你上辈子从青丘出来的吧。”楚蔚冷笑着丢下一句话跟一个白眼，抬步走去了外间。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鹤扭头问墨红袖。
“不用管他。”墨红袖见他前后两道伤口都不再流血，终于松了一口气，向外张望，却未见黄鬼遗的身影。
“哦。”白鹤应了声，不再追问，而是看向墨红袖道，“你放心，明日我仍旧能上场。”
“这可是贯穿伤。”墨红袖认真地看着他，“不用逞强。你不上场，计划同样能进行下去。”
白鹤却坚定地点头，道：“我可以。”
“我知道，即便错失了这次机会，你也可以重新谋划。但那样会多浪费许多时间，风险也更大。天海大会，就是最好的时机。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抓住这次机会。”
墨红袖没有立刻应声，她在权衡利弊。
少顷，她再次跟白鹤确认道：“你当真还能上场吗？”
白鹤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
“能确保自己安稳无事？”
“我可以。”
“好。”墨红袖做下决断，“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
“但你要答应我，量力而行。”她盯着白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天海盟固然诱人，但让我在它和你之间做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咳咳！”楚蔚的咳嗽声穿帘而入，“给他看诊的先生到了。”
……
天水山庄内有一块宽敞的空地，专为十二年一届的天海大会而设。经过个把月的忙碌，此时已经修饰一新。整个场地呈圆形，北半侧沿着场地边缘搭起三尺高的看台，规则地划分为四十九片区域，每个区域最前方置一把交椅，是各家家主的座位，其余人员则立在家主后方。
墨红袖跟在越听澜身后入场，踩着台阶踏上位于看台最中央的一片区域。越听澜落座，她和玄戟则分别立在他的左右两侧。
站在这里左右观望，可将其余四十八家的情况尽收眼底，轻而易举地便能看出一个规律——以越家为中心向左右两侧延伸，距离较近的十来家人丁兴旺，每家除家主之外的随行人员至少八人，十人以上的亦不在少数，且各个衣着光鲜，派头十足。
而在往外的区域，随行人员大多两到四人，家主衣着尚算富贵，其余人员的穿戴打扮却比不上天水山庄的女使小厮，多为粗布麻衣。
至于处在最外围的十来家，则是肉眼可见的拮据紧迫。师徒或主仆结伴者居多，亦有单刀赴会者，一人坐在那里便是一个家族。
由此可见，天海盟内的贫富差距不小啊。
“当！”
一声锣响，越贵站在场地中央，用响亮的声音唱喝道：“天海盛会，四十九家，到齐！”
“当！”
第二声响，他用更加高亢的声音宣布道：“大会，开启！”
“当！”
锣响三声，大会开启。
现任盟主越听澜开口讲话，先回望一百五十多年的荣耀征程，再述说坎坷与机遇并存的当下，最后展望存在无限可能的未来。激情昂扬的演讲告一段落后，他再亲自宣布，新任盟主的选拔，正式开始。
从天海盟建立之初，盟主的任选便不是只凭武功高低这一项标准，而是要综合评判武功、领导能力、家族实力等各项软硬实力，所以比武只是选拔流程之一，最后谁能当上盟主统领各家，还要看综合比拼后谁更得人心。
简言之，就是投票。
四十九家每家都有一票的权利，在参与盟主选拔的人里面选一个自己认为最适合做盟主的，把票当着众人的面投给他就行了。
而在当下，越家在四十九家中的实力不说首屈一指，至少名列前茅。家族实力这一项，轻轻松松便能赢过绝大多数参选者。
其次，越听澜已经当了一届盟主，且他在位期间盟内也算秩序井然，所以领导能力这一项，他本身就占优势。
最后，武功。据齐山海所说，他与越听澜乃是天海盟内少见的武学天才，二人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已经打遍各家无敌手。在这一项上，无人会质疑越听澜。
所以同辈人不会主动站出来找没面子，今日的比试大多是将族中较为杰出的年轻人推出来，在各家面前露个脸，以为日后个人及家族的发展铺路。墨红袖去增添名额的时候特意扫了一眼，今日要参加比试的总共不到二十人，且年纪大都集中在十五到二十五岁之间。
越听澜正是抓准了众人的心理，才敢派玄戟替他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