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苏殷又出去晃悠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凌远是不是真的喜欢聂诚安。
她轻巧地在屋顶和树枝间跳跃，远远绕过长老们的山头，像是一道黑影融入了夜色之中。
苏殷隐蔽了自己的气息，竟然连所有的一等弟子都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苏殷就这么来到昨晚那片小湖。
小湖寂静无波，没人。
苏殷撇了撇嘴，又去了一趟凌远的房间，依旧没人。
奇怪，这个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
他身上秘密太多，让她忍不住想要探寻。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太勾人了。
苏殷跃上了附近最高的一棵大树，随后闭上眼睛，将神识缓缓往外散发出去。
修仙之人的神识大多极具侵略性，也不能释放太远。
但是苏殷的神识就像是透明的空气，带着清冷的水雾，没有丝毫存在感。
苏殷闭着眼睛，忽然神情一变。
找到了。
但是，似乎不止一个人。
苏殷收回神识，睁开眼睛，眼睛亮了起来。
她脚尖一点，往刚刚感应到的方向跃去。
苏殷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直接就是杀人现场。
她落地的一瞬间，凌远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心脏！
那年轻男子挣扎着倒了下来，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呼吸。
苏殷注意到，那男子身上穿着的，是玄冰宗二等弟子的衣袍。
凌远感觉到旁边的气息，在杀死那人的一瞬间，抽出冰蓝的长剑，朝着苏殷的方向刺了过来！
长剑带着暗色的剑光和摄人的杀气，没有一丝犹豫与手软！
苏殷偏了偏头。
那把长剑堪堪擦着苏殷的脸颊刺过去，削掉了她鬓角的一缕头发。
凌远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眉头皱起，低哑道：“你怎么在这里。”
苏殷摸了摸自己的断发，笑了笑：“我来找你。”
凌远握剑的手紧了紧。
现在杀苏殷，会是个好时机。
这里偏僻无人，他又没有动用灵力，不会引起注意。
这个时候杀了苏殷，再毁尸灭迹，伪造一封离开的信件，他便没了任何威胁。
凌远有些发愣地看着苏殷笑盈盈的小脸，忽然哑着嗓子，别开眼睛，沙哑开口：“走开。”
苏殷感觉到凌远身上的杀意退去，面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我不走，我帮你处理尸体呀！”
她说着，走向那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面色不变地伸出左手。
左手小指上，那粉色的戒指忽然动了动，随后扭曲了起来，跳到了那具尸体上。
苏殷小声道：“宝贝饿了吧，多吃点。”
那粉色的小虫子仰着小脑袋，朝着苏殷点了点头，随后钻入了尸体的体内。
凌远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地上那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下去，快速收缩，灰败。
片刻后，那粉色的小虫子重新跳回了苏殷的手上，而那具尸体也缩了一圈，看不出人样了。
苏殷好奇地戳了戳蛊王：“小家伙你可真能吃。”
蛊王的身子似乎更加光亮的一点，重新变成了苏殷的戒指。
随后，苏殷软绵绵开口：“好啦，帮你处理了一半，剩下的太恶心了，你自己来吧。”
她满脸娇憨，双眼清澈。
凌远死死盯住苏殷的双眼，上前一步：“你是谁？为什么？”
苏殷歪头：“我是合欢宗妖女啊，这是我的小宠物。没有为什么，只是想帮你。”
她说着，眼睛亮了起来，走向凌远：“哥哥莫不是被我感动到了？”
凌远呼吸一窒。
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少女。
他身怀血海深仇，沉重的诅咒，从尸体堆里爬出来，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踽踽独行。
这一路上，他一直孤身一人。
再多的鲜血吐出来，也是自己咽下。
可是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少女，她明明有机会毁掉他，可是她不仅没那么做，甚至还站在了他的身边。
凌远没说话，苏殷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喂，去收拾一下啦。”
凌远被她戳得脸有些发烫，后退一步，默默将那缩成二分之一的尸体埋掉了，还仔仔细细处理掉了周围的痕迹，并且刻意留下了一点破绽。
苏殷歪头，看着凌远的一举一动。
银色月光下，他手上沾着鲜血，身姿却像是仙人，风姿绰约，眉眼清冷，十指修长。
苏殷移不开眼。
凌远处理完现场，转身说道：“离开这里。”
苏殷抬脚跟上。
两人来到了凌远自己的院子里。
苏殷脚步越发雀跃起来：“哥哥第一次邀请我，真是开心。”
凌远沉默着，忽然回头问道：“你与玄冰宗有仇？”
苏殷摇头。
凌远：“那你为何如此。”
苏殷：“当然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什么情况下，人们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就无条件陪伴信任呢？”
凌远一愣，忽然心脏颤了一下。
无条件陪伴信任？
假的吧，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人？
他没有未来，只有满是鲜血的黑暗前方。
他只会连累他身边的人。他是不应该拥有这样一个存在的。
凌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加冷酷了一些：
“我不需要，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会杀你，也不会告发你，我们两清。”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句子。
苏殷眼睛亮晶晶的。
她压根没有注意凌远的说话内容，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嗓音上面了。
沙哑，带着凉意，钻进耳膜，像是清冷带着空旷香味的雾气裹住了她的心脏。
凌远见苏殷没反应，以为她是听进去了，松了一口气。
他隐下心中那莫名的酸胀，又道：“你可以走了。”
他说完，转身要进房门。
忽然，苏殷猛地朝他的后背扑了上来。
凌远浑身一僵，强行忍住自己甩开她的冲动，尾音都带上了颤：“走开！”
苏殷双臂紧紧搂住凌远不松手，又甜又软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哥哥，其实我找你是为了验证一件事情的。”
说着，她忽然跳了起来，一下子跳到了凌远的后背，双臂紧紧搂住了凌远的脖子。
热气喷洒在凌远的耳边，海妖一样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想验证一下，凌远哥哥是不是个断袖呢。”
凌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只听“吧唧”一声！
苏殷对着凌远的侧脸，狠狠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