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殷是真切感受到了“对牛弹琴”这几个字的含义。
她吐出零九的手指，泄愤一样用力嚼了嚼嘴里的烤鸭，咽了下去，不过……味道真是不错。
旁边的机械臂还十分尽职尽责地举着磨牙棒，一副“小主人可能随时想要用我得准备好”的架势。
苏殷目不斜视，决定不把这个人工智障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不然她很可能一气之下把这玩意给拆了。
她吃得满嘴流油，美味在口中迸发，让她心里的那些不满都消失了。
但是，就在苏殷饱了还准备吃两口的时候，零九把盘子收了回去。
苏殷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眼睁睁看着机械臂将零九手中的盘子接走，收回了垃圾处理箱……
苏殷：？
“我还没吃完呢！”
零九脸上的微笑依旧那样绅士温和：“检测到小主人的胃部已经七成满，再吃可能会导致胃胀气吗，身体不适。”
在苏殷的一脸痛苦面具中，零九抬手接过机械臂送来的柔软手帕，凑过身来，细细擦拭着苏殷的嘴角。
贴近了苏殷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深邃的眼窝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一种莫名的优雅的忧郁感。
他像是在擦拭着一件无比珍贵的艺术品一样，那温柔仔细的模样让苏殷耳尖有些发红。
她想，若是原剧情里，原主去了中控室，看到了零九，哪还有气运之主沈宁的份啊！
不仅仅是嘴角，她的手指也被零九托起，一根一根擦干净。
零九仔仔细细做完这些事情，接过机械臂手中的伞，弯腰柔声问道：
“还有什么吩咐么，小主人？”
苏殷收回自己直勾勾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湖边努努嘴：“陪我走走。”
总是呆在机器人的体内闷得慌，苏殷是个喜欢探险的性子，尽管这个世界的人设是单纯天真的病弱少女，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是一个爱到处逛的病弱少女。
两人就这样沿着湖边慢慢往前走去。
现在刚过了正午，太阳微微偏西，而零九手中的伞恰恰好就能完全挡住苏殷的全身。
作为世界上最高级的机器人，他的每一个计算都是最精准的。
但，有的时候也会有意外。
比如苏殷现在就突然甩掉了一只鞋子，鞋子落在了湖面上，沉了下去。
零九能通过苏殷的动作计算她接下来的举止，比如会在她走向窗户的时候打开窗帘。
以前一直是这样的。
但是自从今天早上小主人苏醒之后，零九发现自己已经好几次计算错误了。
在苏殷即将光着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零九飞快地弯下腰，手掌托住了她光着的那只脚丫。
“小主人，这里的土地不适合直接接触。”
苏殷低头，看着自己白嫩的脚在他的大手中，他黑色的皮手套又戴了起来，配上她柔嫩的肌肤颜色，看上去很有冲击力。
苏殷往下踩了踩，零九的手一动不动。
其实他现在这样的姿势很诡异，一手几乎贴近地面，托着苏殷的脚，另一只手举着伞，那伞的位置竟然没有动一下。
苏殷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那你说怎么办？”
零九想了想，忽然手掌一抬。
苏殷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往后倒去，被他的手臂牢牢接住。
她被打横抱了起来，下一秒，苏殷发现自己屁股下面多了一个轮椅。
零九：“小主人没有鞋子可以坐轮椅。”
苏殷：“……我要你背我！”
零九：“小主人，人体的骨骼和机能表明，趴姿会压迫心脏，导致……”
“好好好，我坐，我坐！”苏殷挥了挥手，不想说话了。
零九满意了。
不，他没有满意这种人类的情绪，他只是默默记下了这次数据：小主人喜欢光脚坐轮椅。
苏殷没有改变命令，于是零九就推着苏殷继续沿着湖边往前走。
苏殷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和环境，朝着不远处看去，竟然看到了远处升起了炊烟。
她问道：“零九，那是什么？”
零九很快就给了答案：“那里有人类聚集，目前检测到人类生命体六百三十五个，犬类生命体十二个，猫科二十一个，老鼠……”
“别别别，别这么详细！”苏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很快，她眼神就微微暗了下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其实是有这么一个小村庄的。
这个世界的人类，除了会加入联邦，住在在安全区里，也有一部分会散落在外面，组成小小的村庄。
毕竟，在安全区里虽然更加安全，但是也要付出太多，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安排，几乎没有自由。
当时，气运之主沈宁让原主爱上他之后，为了测试这个大家伙的杀伤力有多强，第一件事就是拿这个村庄做了一个实验。
他让原主命令机器人，朝着这个村庄开火，骗她这个村庄被变异的狼群攻击了，无人生还，只有大片的狼群。
原主深信不疑，而零九作为机器人，只会回答主人的问题，并没有智能到要提醒主人沈宁在撒谎。
再说了，在机器人的眼里，人类和狼群确实没有任何区别。
于是，仅仅三炮，不出三秒，那里就被夷为平地。
沈宁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个机器人杀伤力这么大，他原本以为不会死这么多人。
可是短暂的愧疚和恐慌之后，便是更大的狂喜。
他所向披靡的路，开启了。
*
苏殷收回思绪的时候，发现零九已经走了很远，她回头一看，停在湖边的大机器人安安静静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已经没那么庞大了。
大型机械融入在荒芜的背景里，带来荒诞的寂寞感。
苏殷问：“零九，你可以离开那个大机器人多远？”
零九：“十公里以内，零九都可以操控外骨骼。”
原来他把这个叫做外骨骼，倒也贴切。
炊烟处看上去还很远，她想回到机器人里面，让他带她过去。
“回去吧，不逛了，我们去下一个目的地。”
零九：“好的，小主人。”
他将轮椅掉了个头，缓缓往机器人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零九忽然开口了：“有四个人类生命体靠近，需要击毙吗？”
苏殷：“别别！”怎么选项直接就是击毙啊！果然是大杀器，太离谱了！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引擎声，回头一看，一辆越野正飞驰而来，越过两人的身侧，速度都没慢一下，直直朝着前方的大机器人开了过去！
越野扬起一阵灰尘，零九微微侧身，将伞晃了晃，那伞忽然就变得更大了一点，挡住了灰尘，苏殷身上半点都没有弄脏。
她盯着那辆越野，眉梢一挑：“哦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