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在下层的小储藏室里研究那些废旧机械臂的时候，苏殷已经舒舒服服洗过澡，坐在桌前盯着面前的几道菜两眼放光。
洗澡的时候零九倒是没有在，不过完全自动的按摩浴缸和烘干机让苏殷洗澡的时候都成了一个废物。
上午吃过了中式菜，晚上就是西餐。
卖相漂亮的牛排上面浇着热气腾腾的黑胡椒酱，味道一下就让苏殷流了口水。
她本以为这只是合成的肉，没想到一口下去，鲜嫩多汁的牛肉香味瞬间布满了整个口腔。
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牛肉哪里来的？”
零九站在苏殷的身侧，手腕上搭着一条白色的餐巾，躬身微笑：
“这是一个小时前零九控制外骨骼猎杀的附近的野牛，小主人喜欢就好。”
他西装外套脱了，现在穿着白衬衫和正装马甲，让他的肌肉线条看上去更加明显，尤其是宽阔的肩膀和紧致的窄腰。
皮带十分禁欲地束着，西装裤勾勒出漂亮的臀腿。
苏殷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视了他好几眼，这才依依不舍移开目光。
牛排早就被零九切成了刚好一口的小块，本来零九还想喂她，被苏殷拒绝了。
苏殷现在更加享受零九站在她身侧的那种温柔又禁欲的感觉，身材挺拔颀长，看上去清冷又优雅，偏偏对她言听计从。
直到牛排吃完，餐具被机械臂端走，苏殷才想起来这个机器人内部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
她问零九：“给沈宁准备吃的了吗？”
零九正在给苏殷擦嘴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没有。”
苏殷点点头：“我刚想说不要准备什么，随便给他扔点压缩饼干和水，别饿死就行。”
零九点点头，放下餐巾：“好的小主人，我会控制机械臂给他送。小主人，您该睡觉了，请让零九抱您去床上。”
苏殷顺势用手臂勾住了零九的脖子，在他温柔到极致的动作中开心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她被轻轻放在了床上，拽住了准备直起身子的零九的领带。
“你要去哪？”苏殷娇声问。
零九的目光停在了苏殷拽他领带的手指上，温声道：
“去给小主人拿一片睡前维生素。”
“先不用，”苏殷的手又用力了一些，零九不得不伸出双臂撑在床上，才没有让自己往前倒压住苏殷。
“我还没准备睡觉，你现在这里给我念睡前故事。”苏殷说。
零九的目光又移到了苏殷的脸上，或许是房间内灯光昏暗，他的眸色看上去更暗更深，却又温柔得不像话：
“好的，小主人。”
*
与此同时，饿到前胸贴后背的沈宁正在拍金属栅栏：
“有人吗！来点吃的！”
喊了半天，空洞幽暗的走廊里空无一物，只留他自己扭曲的回音。
沈宁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门框面，抱着头开始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甚至都怀疑苏殷是想把他杀了，可是很快他否决了这个念头。
因为苏殷杀他可以有更简单的方式，根本没必要把他关在这里。
更何况，苏殷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他一丝一毫的厌恶，甚至还对他笑了……
想了半天，沈宁得出了最终结论：
这个大小姐从来没有和人接触过，也不懂得待客之道，所以更不会贴心到记得他没有晚饭吃……
等到明天他出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和苏殷说这件事。
沈宁又想到了那个机器人。
这个机器人和他在基地里看到的任何一个都不一样，甚至和他在影视资料中看到的那些最顶尖的机器人都不一样。
主要是——他太像人了。
他把自己心里的强烈的违和感归结为恐怖谷效应。
正想着，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点滑轨的声音。
抬头一看，一只机械臂正端着一个餐盘，顺着墙壁上的滑轨缓缓往沈宁的方向移动了过来。
沈宁心中一喜，开心地站起来。
本以为自己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居然还能有吃的。
那机械臂缓缓滑动，近了，沈宁才发现，上面只有一瓶水和一袋压缩饼干。
但沈宁出任务多了，天天吃这些，倒也觉得没什么。
不过他想着，明天和苏殷那个小姑娘说一下，有客人来应该让客人和主人一起吃饭的，绝对不是像管犯人一样。
很快，那机械臂就到了沈宁的门前。
沈宁手臂伸出金属栅栏，一够——
够不到。
竟然刚好在他能伸出来的手指前面一厘米的位置。
沈宁又往前够了够，偏偏栅栏的缝隙不不大，他已经拼命往外挤了，可是还是差那么一点。
沈宁骂了一声，看向旁边的墙壁，明明滑轨一直到他的门前，可是机械臂偏偏在那个位置就不动了。
“过来！过来一点！”
他忍不住大喊大叫。
机械臂往前稍微挪动了一毫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又不动了。
沈宁眼睁睁看着食物和水在自己的面前却够不到，气得又大喊了几声。
真是奇怪啊，明明整个机器人内部的每一个细节看上去非常智能，每个机械臂都灵巧万分，可是为什么偏偏给他送餐的这个出故障了？
“有人在吗！零九！”他又对着走廊的监控大叫，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沈宁脑中灵光一闪，看向堆在角落的废旧机械臂，连忙过去捡起一根，伸出栅栏外面就要去够。
结果就要够到的那一秒，端着餐盘的机械臂忽然往后移动，伴随着冷冰冰的机械音，食物离他越来越远。
“检测到无人取餐，餐盘回收。”
“cao！”沈宁气得猛地将废旧机械臂摔在地上，大骂了一声：“真他吗是个人工智障！”
昏暗的卧室里，随着苏殷均匀的呼吸声响起，灯光越来越弱直到熄灭。
坐在苏殷床边的零九放下书本，眼中蓝光闪烁。
他盯着苏殷熟睡的侧脸看了一阵子，轻轻帮她掖好被角，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