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右脑子嗡嗡的，脸颊火辣辣的，捂着脸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旁边的人扶了一下他，他才扭曲着脸瞪大了眼睛看向苏殷，声音带着压抑愤怒的杀气：
“你干什么？！苏殷！”
苏殷面无表情：“揍你。”
龙右目眦欲裂，喘着粗气盯着苏殷，像是要用眼神杀死她。
但是很快，他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算了……果然，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正常。”
当时作为沈宁的他满身是血躺在苏殷的面前的时候，苏殷面上的表情除了一点点惊讶，没有任何女孩子应该有的反应。
当时他急于求生，没有注意到这些，现在回想起来，终于意识到，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她。
龙右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会把所有欠他的全部要回来！
他低喝一声：“把她抓起来！”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拿出一副手铐，直接把苏殷的手拷在了背后。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苏殷看上去实在是漂亮柔弱，那人拷得并不紧。
而苏殷身上也只穿了一条连衣裙，没有任何能藏匿武器的地方，龙右也没有做出更多的命令。
龙右看着手被拷在身后的苏殷，冷哼一声，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苏殷的太阳穴。
“走吧。”他肿着半边脸，一双眼睛恶意满满。
*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工厂前面。
这一大片区域早就被清空，现在，除了龙右喊话的声音，一片寂静。
“零九，出来吧，我们聊聊。”
他扣着苏殷站在卡车上，手枪打开了保险栓，对准了苏殷的太阳穴。
一群黑衣人站在车子一一圈，拿着霰弹枪和盾牌，紧张地盯着工厂唯一的大门。
龙羽本来被丢在了办公室，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恢复得很快，竟然挣扎着跟了上去。
她踉跄着往前追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终于，那大门开了一条缝。
龙右手一抖，扳机都被摁下去了一点。
苏殷忍不住发笑：“别抖，万一我死了，你就没有威胁他的资本了。”
龙右咬牙切齿：“闭嘴！”
大门内，修长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走出。
但只走了两步就不再往前，脸在门框的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他微动的嘴唇。
“放开她。”
他声音并不大，甚至也听不出来什么愤怒的情绪，但是听在每个人的耳朵里，都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感觉。
龙右兴奋起来，大声道：
“很紧张是吗？你的主人在我的手里，你不是爱她吗。爱她爱到愿意做任何事情是吗！”
他面露癫狂，而此时龙羽也终于赶到，看着站在卡车上熟悉又陌生的龙右，难以接受地捂住了嘴。
零九说：“是的，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龙右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你现在快点吧你的感情系统自毁！并且删除有关苏殷的所有数据，不然我就杀了她！”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什么意思？感情系统？删除数据？这个零九难道不是人类？
缩在工厂角落瑟瑟发抖的研究员们更是面面相觑，均是在别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可思议。
零九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
龙右急躁起来：“快点！给你一分钟开始自毁！不然你的主人就没命了！”
零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
苏殷看着零九这个样子，心想他不会真的要听龙右的吧！
她刚准备暴力结束这场游戏，忽然，零九开口了：
“你确定？”
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都疯狂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零九的身后，缓缓出现了一支机器人大军。
数以万计的机器人整齐排列在他的身后，带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就这样完完全全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零九抬头，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来：
“你可以试试杀了她，我并不在乎。我会在她死亡的一瞬间把你控制住，用人类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法折磨你。
“我会取了她的大脑组织，就算是损坏了也没有关系，我有本事再用原生剩余的组织培养一个新的出来，然后给她做出最完美的，可以永生的身体。
“顺便，用你的机器大军毁掉你的一切。”
他微笑着，语气平淡地说着这番话：
“所以，你确定？”
龙右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如筛糠，脑中一片混沌。零九的话像是无形的手死死扣住了他的命门，他不敢相信这个机器人居然说出这种话！
“不可能！”他吼道，“你怎么可能会让我杀了她！你不是很爱她吗！！你应该怕我杀了她而对我言听计从！”
零九嘴角勾起的微笑慢慢消失，语气却是一直不紧不慢：
“我爱她，所以才要杀了她。沈宁，你放了她，我不杀你。”
沈宁？
龙羽猛地看向龙右，一个不可思议的荒唐的念头在脑子里蹦出来。
她忽然大喊一声：“爸！你放了苏殷！不然我就自杀！”
她将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然而，往常最疼爱她的父亲，连头也没有回，只是面对着零九声嘶力竭：
“你闭嘴！不应该是这样！！”
反倒是苏殷转向龙羽。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开口道：
“抱歉，你的父亲已经死了，现在挟持我的，是沈宁，一个被暴力和权利冲昏头脑的人渣。”
随后，苏殷又对龙右道：
“好了，别抖了，抖得我都麻了。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想杀我很多次了。”
龙右的手死死握住手枪，不愿意相信自己谋划的，以为胜利曙光就在眼前的东西，全部成为了泡影。
零九死死盯着龙右，说出的声音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
“放下枪。杀了她会让毁掉你的一切，而放下枪，我愿意承诺帮助你成就你的野心——当做我杀了你的补偿。”
他声音温柔冰冷，将这一切的逻辑闭合：
“之前没有完全觉醒感情模块，所以杀了你。现在完全觉醒后，我完全站在了人类的角度，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所以，按我的去做，可以吗？”
龙右血红的眼睛死死看向零九，在这无懈可击的逻辑和利弊权衡下，所有的防备都崩塌。
“啪嗒”
他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苏殷目瞪口呆，看向零九，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