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你明天上学了，庆祝一下。”
其实，在冯湘湘心里，这顿饭，差不多就是告别的意思了。
从明天起，冯智昱就要背上书包，走进校园，开始真正属于他的生活。
而她，也许很快也要面对自己的选择。
这几天，陆清风回家的时间都很准。
她特意算着时间，把饭菜刚摆上桌。
菜刚上桌不到五分钟。
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但他身后还跟着个人。
那人一出现，冯湘湘心里咯噔一下。
她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嘴边泛起一丝苦笑。
她终于明白，陈霞下午说的话，是真的了。
人就站在她家门口，带着无法回避的过去，重新走进她的生活。
看着眼前这张脸，冯湘湘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他就是最后一关？那两位军爷，你们看够了吗？”
她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
这话一出，陆清风心头猛地一紧。
冯湘湘嘴角仍然挂着笑。
“真没想到，为了查我身份，你们居然把他给请来了。”
眼前的男人，个子跟陆清风差不多，但身形明显更瘦一些。
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戾气。
只是……
这个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的人，居然亲自从边关赶回来，倒是让她意外。
她原本以为，至少还要再拖几天，他们才会动用这一步棋。
“做了这种丢脸的事，你还在这装模作样？”
男人冷着脸开口。
他说完，抬脚就要往里走。
陆清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冯湘湘身前。
“你……知道什么了？”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冯湘湘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一瞬间，陆清风忽然呼吸一滞，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
她知道了？
那她……
到底知不知道全部？
这个问题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吗？”
陆清风终于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谨慎。
可却被他带来的男人冷冷打断。
“有什么好说的？现在确认她是冯湘湘了，我直接带走就行。”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来打扰你。”
说完，他伸手就去抓冯湘湘的手腕。
“立安！你先进去，我跟她单独谈谈。”
陆清风挡在冯湘湘面前。
冯立安一听，气得手指攥成拳头。
他看看陆清风，眼神复杂。
又死死盯向冯湘湘，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清风，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人，能演得多真，没人比我更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妈不会改嫁，我爷爷也不会过成那样。爷爷放不下她，我放不下爷爷。我这一辈子被她拖垮了，我认。可你不该这样，你不能也栽在她手里。”
他声音越说越低，眼中浮起一层水光。
听着哥哥的话，冯湘湘脸上依旧是那抹自嘲的笑。
过了今晚，她和陆清风，大概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吧。
那些罪名从亲哥嘴里说出来，她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陆清风沉默着，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望向冯湘湘，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冯立安看出他犹豫，继续说道。
“你知道她是怎么逃婚的吗？她和那男人都订婚十几年了，结果一声不吭就跑了。就因为听说世杰是部队领导的私生子，她就想借这层关系翻身！”
“为了这个，她竟然能狠下心，扔下年迈的爷爷，扔下那个等了她半辈子的男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卷走家里所有的钱，偷偷溜了。”
冯立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
而现在的冯湘湘，似乎全都记起来了。
她知道了当年的一切。
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自私。
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神情复杂难测。
可陆清风听了之后，表情居然一点没变。
“立安，听我说。”
他开口，声音平稳。
冯立安快气炸了。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多说一个字！
她犯下的错，伤害的是整整一家人！
尤其是那个为她操劳一生、临终前都没能见她一面的爷爷！
他真怕陆清风被她那副无辜的模样迷惑了。
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极端的念头。
一枪毙了冯湘湘，让这一切彻底结束。
就在这时，一直躲在屋里的冯世杰冲了出来。
“哥哥……好想你啊。”
他抽噎着，声音发抖。
“别走，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让她来的……”
冯立安被强行带回屋内后，现场只剩他们俩。
窗外风声呼啸，屋内的沉默却比风更刺骨。
过了许久，还是冯湘湘先开了口。
“我明天就走，不会麻烦你。”
“我知道世杰身份特殊，涉及太多机密和责任，我会把他留给你照顾。”
她觉得，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过去的事揭开了，真相摆在眼前。
再多解释也只是苍白的掩饰。
哦，对了，还有几件事得交代清楚。
她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却不自觉地抠着掌心。
“这些衣服、生活开销，都是用你的钱。”
她继续说。
“我会慢慢还你。每一笔，我都记下来了。”
“还有……如果你要办离婚手续，我随时都能配合。”
说着，她鼻子突然一酸。
委屈吗？
好像也谈不上。
她确实做了选择，也承担了后果。
难过？
似乎也没到那份上。
可为什么心口这么闷，像是被人硬生生掏空了一块？
陆清风听着她的话，眉头皱得很紧，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你……是在怪我？”
他忽然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冯湘湘本来眼眶都红了，听见这句反倒愣住了。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怪你？我没有啊。“我干嘛要怪你？”
“因为我骗了你。接近你，其实是为了冯世杰。”
陆清风声音低沉。
他直视着冯湘湘，等待她的反应。
哪怕是一句愤怒的质问，一个冰冷的眼神。
听到这话，冯湘湘立刻摆摆手。
“哎呀，至于吗？其实我早就怀疑过，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
她歪了歪头，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中透着狡黠。
“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好得不像真的。可我又拿不准……现在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