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一定会让天空变得明亮。
……
由于宁舟和的情绪失控，陆沉提出了休庭。
旁听席上，很多熟悉的人。
苏航和顾南两个人并肩走出去，明明是真相大白的日子，心里说不出来的闷。
苏媛去世了。
苏南启说，一切都由他来处理，顾南必须等到结束后再过去。
苏家欠苏媛，欠顾万，欠顾南，欠一个真相。
“还好吗？”
苏航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看到梁溪倒在那里时的感觉了，只是回忆起来心里酸酸涩涩的。
疼。
“其实，我反而觉得他们洒脱了。”
“相信林锦城。”
苏航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很郑重地拍拍。
是啊。
要相信她。
……
“这段录音是我方当事人顾万先生的妻子苏媛女士录下的，场景是和宁舟和先生两个人在一起。录音里面提到，宁舟和先生雇佣他人杀害自己的女儿未果，而宁先生默许。”
“报告法官，原告律师拿出一段不知道真假的录音，想必很没有说服力。”
张生还不知道苏媛已经去世的事。
不过也好，这样，宁舟和才会后悔一辈子。
“法官阁下，苏媛女士已经在开庭前一天自杀了，很不幸，第二次开庭前我方当事人顾南先生接到通知，抢救无效，她已经去世了。”
很好，宁舟和的表情，很好。
这就是林锦城一直想要看到的。
懊悔。
甚至想死。
“这份证据是苏媛女士被捕时的手机文件里的一部分，手机中苏媛女士存录了所有和宁舟和先生在一起时的录音，这其中包括了宁先生默认自己谋杀宁阮，还有两个人合谋将四二二惨案嫁祸给顾万先生。”
林锦城点开一份由多则新闻拼接成的文件。
“这数十份报道都是我方当事人顾万先生的生前做的高难度手术以及对很多病人的帮扶。顾万先生在国外留学时曾被自己的导师挽留过，可他说，他要回到晋州，让晋州的脑外医疗走上正轨。他确实做到了，救了那么多人的一双手，却被一对偷情的男女给毁掉。是问，如果不严惩四二二的凶手，还有谁会为了患者，为了百姓去拼命？”
文件上第一则报道里，顾万笑得很开心，那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那年为了给那个孩子做手术，顾万连顾南的出生都没顾得上。
他那么爱儿子的一个人。
杜芷看着那每一张照片上的顾万，眼里的泪落下来，却不忍心擦。
太痛了。
……
“苏德伟先生，我想请问你承认你与宁舟和先生合作，非法输入他人实验血液吗？”
被告席上，一直没怎么被顾及到的人终于抬起了头。
“不承认。”
“大家请看证据四和五。”
林锦城拿出的是苏浪的检查报告以及苏婉桐死前在医院的场景。
画面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拿错了本来写着苏婉桐名字的血液，她拿的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血液。
女人把那袋血液拿进手术室。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手术结束后，苏婉桐躺在床上，突然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这是我的外婆去世前的治疗过程，她去世前被输入了一袋根本没有任何标签的血液。这袋血液，是什么呢？我们经过查证，找到了送血的护士。她说，这袋血本来是给苏家三少爷苏德伟输注的，但苏先生认为血液保存温度不符合试验标准，所以才拒绝了注射。而我的外婆却成为了这场闹剧的唯一受害者。”
“原告律师，你恐怕没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方苏德伟先生是这袋血的主人吧？一个医疗事故的过错方为了开脱自己的罪责，难免说出什么胡话，林律师未免太不谨慎了。”
张生在两个人里面最看不惯的就是苏德伟，其次就是宁舟和。
“那不如大家来看看证据四，这是苏德伟先生的女儿苏沐小姐的大养子苏浪的化验单。其实一开始我很疑惑，既然是领养，为什么是从朋友那里接过来而不是正规渠道领养呢？因为苏德伟先生想要的根本不是养外孙，而是自己的血池，让自己所谓长生不老百毒不侵的血池。”
化验单上，不光有苏浪的各项检查结果，还有一道文字性的判定结果。
与实验契合度100%。
单单几个字，决定了一个五岁孩子的一辈子。
他的一辈子，就停在了六岁。
“苏浪去世后，苏德伟先生继续了那个计划，也就是说，苏康成为了他的试验品。但是苏康在实验一年后被查出了胃癌，被告人苏沐用了很多药都无济于事，最后因为多年的怨念，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原告律师，请注意陈述与案件有关的事。”
“法官，我方当事人有话说。”
苏沐提前就和张生说过，她要发言，所以张生很恰当地找了这个时机。
“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
“苏德伟让我收养了苏康和苏浪，他希望我能帮助他掩护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就算他们死了，也要是正规理由。”
“所以你就答应了？”
苏沐点头。
“是你偷偷隐瞒了苏康胃癌的事实，故意给苏德伟输注癌症病人的血液，是吗？”
她依旧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母亲宋青云在苏家明明享尽了正牌夫人的所有，你又是作为苏家的大小姐跟在苏德伟身后享尽了荣华富贵，你为什么会想杀了苏德伟呢？”
“我母亲宋青云，其实是在被一个舞厅辞退的那天和我父亲苏德伟遇见了。苏德伟觉得我母亲把他当成天，可能是满足了他的被需求心吧，直到苏家出事，他才和我母亲分开。苏德伟另娶了我弟弟的母亲梁溪挽救了苏家的命运。她们在苏航四岁的时候，一起生活在苏家。两个女人没有争吵，没有打斗，就那么爱着那个男人。可是他却害死了这两个爱惨了他的女人。”
“害死了？梁溪女士明明是自杀。”
林锦城知道这种一步步引诱的方式对于苏航和苏沐来说太过残忍，但是没办法。
真相必须水落石出。
“梁阿姨当时是知道了苏德伟出卖苏家，告诉了让别人知道了我叔叔苏哲的地址，让人偷偷带走了抚养权属于我叔叔的女儿。”
“所以这和梁女士自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苏小姐？”
“苏家旁支一脉那会已经被苏德伟撑起了一片天，就连当时对他伸出援手的梁家都没办法奈何他。他反过来威胁阿姨，如果她把事情说出去，温州湾的梁家祖父祖母就都会意外身亡。”
“你的意思是，苏德伟声称如果梁溪女士不自杀，她的父母就会死于非命？”
苏沐点头，眼泪顺着她头低下的方向落下来。
其实林锦城记得的，梁溪是个很温柔很阳光的人，那种阳光是可以刻到骨子里的。
那年，随着苏婉桐去给梁溪办葬礼，她还问过苏婉桐，到底为什么愿意给一个苏家旁支的外姓人操办葬礼。
苏婉桐说，苏家的女人，谁都值得尊重。
“梁阿姨自杀，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母亲宋青云就因病去世了。”
“那你为什么会说，宋女士是被苏德伟害死的呢。”
“那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的饭菜饮食一直被下了大剂量的落回。”
那种药，服用后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昏厥。
宋青云就那么忍了快一年，才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