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和警备队的人拉近关系,苏青特意费心了,中午从德福楼订了上好的酒水。
还有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热气腾腾地送了过来。
这一桌酒菜摆开,瞬间就驱散了彼此间的生分,警备队的人看苏青如此懂事,也都热络起来,没一会儿就跟他称兄道弟,气氛热闹得很。
贾金龙大臂一挥,稳稳端起面前的酒杯,杯中的酒液微微晃动,映出他脸上的笑意。
“你们可别瞧我这兄弟年纪轻,在我心里,他就跟亲兄弟没两样!”
贾金龙嗓门洪亮,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往后你们见着我这兄弟,就得跟见着我本人一样,听到没有?来来来,兄弟,端起酒杯,跟大伙儿都喝一个!”
苏青脸上却露出几分为难,他微微蹙着眉,看向贾金龙,语气带着些不好意思:“大哥,我年纪实在还小,喝酒怕是不太合适……”
贾金龙却不容他多说,二话不说拿起旁边一个斟满酒的杯子,直接塞进了苏青手里,力道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热情:“喝!男人家喝杯酒有啥好怕的?年纪小才更得练练,这喝酒的本事,就得从小打下底子,快喝!”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七嘴八舌地附和着,“苏兄弟,喝一个!”“就是,别扫了贾队长的兴啊!”
苏青看着满桌热情的面孔,知道这会儿若是执意不喝,定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坏了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融洽氛围。
她只好端着酒杯,脸上挤出几分笑意,朝着众人示意了一下,假装将酒液倒进嘴里,实则趁着低头的瞬间,悄悄运转意念,将口中的酒水神不知鬼不觉地洒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始终热烈,苏青借着空间的便利,巧妙地应付了一轮又一轮的劝酒,面上看起来像是有些晕乎乎的,实则头脑清醒。
散席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苏青故意脚步虚浮,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黄三见状,连忙走上前,半扶半背地将他带了回去,一路上还念叨着:“苏少爷,你这酒量还是得再练练,下次可别喝这么急了……”
苏青靠在黄三背上,低低应着,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
黄三把苏青送到客栈房间,脚步还带着几分酒气的虚浮,嘴里嘟囔着要伺候他洗漱。
苏青连忙摆摆手,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含糊:“不用不用,黄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你快回去歇着吧。”
黄三还想再说些什么,见苏青态度坚决,只嘱咐了句“有事喊我”,就转身带上门离开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苏青原本微阖的眼睛“唰”地睁开,眸子里清明透亮,哪里有半分醉意?
那晕乎劲儿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倒了杯凉茶,一口气饮尽,一杯凉茶下肚,瞬间就清醒多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直到完全被浓黑的夜幕笼罩,街面上的铺子陆续上了门板,德福楼也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整个大厅里面静悄悄的。
苏青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一股冷风钻了进来,她还打了个冷颤。
挺冷的。
今晚的月色挺明亮的,苏青往地上看了一眼。
“我的天哪,这还挺高的。”
本来想着今天晚上跳下去找赵掌柜的,但是这距离还是算了吧。
就她这个小身板,要是贸然跳下去,不说摔出个好歹,脚踝肯定得崴了,到时候行动不便,反而误事。
她试探着将一只脚跨上窗台,冷风顺着缝隙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轻颤。
低头再看那黑漆漆的地面,像张沉默的大口,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脚收了回来。
算了,真跳下去伤了自己不说,回头想再上来也麻烦,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没办法,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关上窗户,吹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在反复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青就起身去了赵掌柜的铺子。
赵掌柜一见她进来,惊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咋又来了?不是说好今天我去德福楼给你接头吗。”
苏青摆摆手进了铺子。
“没办法,时间太紧急了,我就只能先找你了,先不说那些,我这有个计划。”
苏青将新的想法一五一十说清楚。
赵掌柜连忙拿出纸笔,根据苏青的思路,迅速勾勒出新的营救计划。
最后拍板:行动就定在今晚。
依旧由苏青以送酒菜的名义进入,要是能想办法让那些日本人松懈下来,陪他们喝上几杯,让他们放松警惕,自然是最好的。
“牢房另一侧紧挨着后巷,”赵掌柜指着草图低声道,“人从地牢里出来,直接翻过后墙就行,我们会安排人在外面接应的,这最是稳妥。现在关键就在于,怎么把牢房附近的日本人引开,给我们争取时间。”
苏青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点,抬眼看向赵掌柜,眼神笃定:“引开他们的法子,我来想。”
赵掌柜眼神凝重地看着苏青,缓缓点头:“眼下确实只有你能不着痕迹地靠近他们,只是万事以自身安全为先,万万不能逞能,把自己置于险境。”
“您老放宽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自保的本事不算顶尖,但想全身而退,问题不大。”苏青语气平静,眼底却透着一股让人放心的沉稳。
赵掌柜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走到最里面的柜台前,对着那个积了些灰尘的抽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手打开了锁。
他从抽屉最深处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这个你拿着,或许能派上用场。”赵掌柜将布包递过来,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在托付什么重要的性命般郑重。
苏青接过布包,只觉入手沉得很,他疑惑地挑开布角,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不由得低呼一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