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美丽且精致的脸，妆容得体，看不出具体年龄，只觉成熟而优雅。
她看到芳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询问意味的浅笑。
何旭的目光也越过她，落在了芳菲身上，语气平淡无波：“什么事？”
“何总，这份预算……需要您签字。”
芳菲垂下眼，快步走上前，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嗯。”何旭接过文件，低头翻阅。
这时，那个女子微笑着开口，声音温婉动听：“旭，不介绍一下吗？”
那声自然熟稔的“旭”，像细小的针，扎进芳菲心里。
何旭没抬头，言简意赅：“总经办杜芳菲。”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位女子，对芳菲说：“苏晴，集团新艺术项目的合作设计师。”
苏晴优雅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脸上挂着微笑，语气温和：
“杜小姐，你好。我是苏晴——”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何旭，重新看回芳菲，从容地补充道，“何旭的初恋女友。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初恋女友”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她大脑一片空白，对方伸出的手都忘了去握。
苏晴并不在意她的失态，自然地收回手，笑容依旧得体。
芳菲看向何旭，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否定或解释。何旭只是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并未对苏晴的自我介绍发表任何意见，仿佛默认了这个身份和说辞。
芳菲的心，像被浸入冰醋，酸涩感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弥漫到四肢百骸。
她看到苏晴放在沙发上那限量版铂金包，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别致的尾戒。
他们处在同一个世界，一个由顶级教育、国际视野和财富地位构筑而成的世界。而她杜芳菲，是一个误入的、手足无措的旁观者。
“签好了。”何旭将文件递给她，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芳菲机械地接过文件，指甲掐进了纸张边缘。
“那……何总，苏小姐，我先出去了。”她低着头，声音发紧。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听到苏晴对何旭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知道**一家很棒的日料，主厨是从东京请来的，你一定喜欢……”
后面何旭回答了什么，芳菲没听清。
她逃也似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轻轻带上门，将那幅刺眼的画面隔绝在门后。
芳菲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工位。她僵硬地坐下，手里的文件被攥得更紧，纸张边缘已经出现了折痕。
心里又酸又胀，让她无法呼吸。眼眶发热，泪水积聚，她咬着下唇，用力到泛白，在办公室里，这么多同事面前，她不能哭出来。
赵飞燕，将芳菲这副失魂落魄、强忍泪水的模样尽收眼底。
看到芳菲痛苦，她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舒畅。同时，一个念头迅速成型：这正是把芳菲推给沈云，让她从何旭身边消失的大好机会！
她低下头，手指飞快敲击，给沈云发去消息：
【赵飞燕】：沈云！你的机会来了！芳菲在何总那里受了委屈，现在正一个人抹眼泪呢，脆弱得很！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好好安慰，趁虚而入！
发完消息，赵飞燕脸上切换成虚伪的关切。她站起身，端着水杯，假装去接水，自然地走到芳菲工位旁。
她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轻柔，充满了同情：
“芳菲，你怎么了？眼睛都红了……”她观察着芳菲强忍泪水的表情，心中冷笑，语气却愈发“真诚”，“是不是……何总他说了什么重话？还是……因为那位苏小姐？”
她戳中了芳菲的痛处，随即又叹了口气：
“唉，像何总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身边从来就不缺苏小姐那样的红颜知己。我们这样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腻了，也就丢了。你又何必为了他这么难过，白白伤了自己的心呢？”
芳菲抬起头，盈满泪水的眼睛看向她，想为何旭辩解，想说自己不是玩物，可巨大的伤心和赵飞燕话语里隐含的“事实”让她哑口无言。
她飞快地低下头，怕再多说，眼泪就会决堤，只能挤出沙哑的两个字：“……没事。”
赵飞燕看着芳菲崩溃的样子，内心得意，目的已经达到。她拍了拍芳菲的肩膀，语气“鼓励”道：“别想了，为那种人不值得。”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走向茶水间。转身的瞬间，虚伪的关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算计和即将清除障碍的愉悦。
只要沈云能缠住芳菲，何旭身边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沈云收到赵飞燕的微信，看着屏幕上“芳菲受委屈”、“脆弱”的字眼，他没有立刻打电话去嘘寒问暖。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中闪过算计的精光。趁虚而入是没错，但不能做得太低级，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让她无法拒绝的场合。
他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他想起了一个人——**李涛**，他大学时的学生会会长，当年关系不错，如今在另一个企业也混到了中层，为人活络，热衷组织各种人脉活动。
沈云拿起手机，翻出李涛的号码拨了过去，语气热情而熟稔：
“涛哥，忙什么呢？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寒暄几句后，他切入正题：
“你看，咱们毕业也有些年头了，好多同学都疏远了。我在想，由你这位老会长出面，组织一场校友聚会？就咱们那几届关系还不错的，还有……像杜芳菲、李文雅她们那几个当时学生会的活跃分子，也务必请到，人多热闹嘛。”
他故作随意地提起芳菲和文雅的名字，仿佛只是顺带一提。
“场地、费用这些我来安排，你负责号召就行。怎么样，给兄弟们一个叙旧的机会？”
李涛本就喜欢张罗，一听有人出钱出力，自己只需动动嘴皮子就能落个人情，还能拓展人脉，当即爽快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这就拉个群，发通知！”
挂了电话，沈云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很快，一个名为“青春不散场·校友温馨聚”的微信群建立起来，李涛作为组织者，热情地发布了聚会通知，地点定在了一家颇有格调的‘刘家私房菜’。
芳菲和文雅自然也被人@并拉进了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