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案安静地躺在工作台一角，几片刚摘下的“月光寐”花瓣半掩着文字。
比起商业博弈，温灵素对如何将“松木与冷泉”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转化为切实可感的灵植香水更感兴趣。
这场挑战勾起了她久违的研究欲，让她不禁想起曾经在仙界专心调配灵植香囊的日子。
接连几日，温灵素都沉浸在研发香水中，反复试验不同灵植的萃取比例和灵力共鸣。
依据松木冷冽坚韧的特性，温灵素最终选择了“银霜松”的针叶，其萃取液蕴含一种锐利的木质清香，令人精神一振。
而冷泉质地清澈幽远，则取“寒潭草”经过一夜睡眠的晨露，经灵力提纯后，透出一股能抚平焦躁的清凉。
调配的难点在于融合，不仅停留在汇聚，而且需要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美平衡。松木和冷泉的属性都偏冷调，稍有不慎便会调出生人勿近的冰窟气息。
0度和-20度的差别是很大的。
左思右想后，温灵素尝试加入极少量的“光兰”花粉，用其微弱的暖甜作为中和，牵引两者减少寒度。
调试的过程磕磕绊绊，烧杯里接连报废了不知多少黑不溜秋的失败品。
深夜。
当温灵素注入最后一滴用以定香的“凝神草”萃露时，杯中的液体骤然稳定，逐渐幻化出一种极淡的银灰色，澄澈到近乎透明，光华内蕴。
嗯，成了。
温灵素轻轻晃动烧杯，一股幽香缓缓弥漫开来。
初闻，仿佛置身于空旷的松林，赤脚踏着软绵绵的白雪地，空谷传响，窥见山涧冷泉泠泠，掬半捧清澈水，入喉只觉甘冽。
后调，便是阳光穿透冬季的寒冰，一股暖意轻微地包裹住身体的感觉，半分不突兀，反而让整片香气变得生动，让人想往河水的北、山林的西去探寻更深的大自然。
终见天地盛于人眼，生命如歌，深邃绵长。
温灵素将这一小瓶香水命名为“邃境”。
她并没有选择特意告知司墨，只像处理之前给楚厘的香水一样，招呼跑腿机器人给他送了过去，并附上一张极简的纸条：“你要的松木冷泉。”
之后，温灵素的脑海便自动将此事抛理出去，继续侍弄灵植。香水生意于她而言，只一个验证灵植应用的意外插曲，而非志业。
然而，几天后，陈管家却带着一份修改后的合约登门拜访。
“好久不见，温小姐。”
“是有些日子没见了，陈叔。”
陈管家将合约放在桌上，语气郑重，“是少爷让我来的。他说，邃境香水他试过了。”他稍稍停顿，似乎在回味当时的情景，“少爷的原话是：这不是香水，是境。非常好。”
话罢，陈管家手指一推合约：“条款按少爷吩咐的意思修改了，司氏只占三成，不干预您的任何研发与创作，并为您提供位于朝楠区绿廊顶层的独立实验室和附属培育房，所有设备按最高标准配置。”
“少爷对此只有一个要求，邃境的系列发行，必须由司氏旗下品牌运作。您只需要研制供应。”
朝楠区绿廊，她略有耳闻，没想到那也归司氏所有。地方嘛，倒也挺近，二十分钟的事。
温灵素扫了一眼合约，惊讶发现条件比司墨当初口头承诺的更为优厚，几乎是将所有主导权和利润都拱手相让，司氏只扮演一个纯粹的渠道和服务商角色。
这种让步，已然超出了商业逻辑，完全是一种基于她绝对价值下认可的投资。
“他倒舍得。”温灵素淡淡评价了一句。
陈管家微笑着：“少爷说，有些价值，无法用常规商业模型衡量。”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瞄了温灵素一眼，“尤其是温小姐您创造的。”
“行。”温灵素执起笔，在合约上签下大名。
一个顶级实验室和培育空间，对温灵素而言，价值远高于虚无的分成数字。毕竟往后灵植多了，没有多少地方培育，这的确可应急。
陈管家松了口气，胡须搭着嘴唇往上小弧度扬起：“合作愉快，温小姐。后续所有事务，将由我的团队直接与您对接，您应该认识的。”
他站起身，雷厉风行地带着合约离开。
科技发达的时代，消息如同真长了翅膀，火速在顶层圈层传开：女星温灵素不仅拒绝了各大品牌的收购，反而以绝对主导的地位与司氏集团达成了深度合作，甚至拥有了专属的顶级实验室。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让所有觊觎者都不得不重新掂量。
淇利工坊的老调香师第一时间发来祝贺通讯，语气激动又有些失落，毕竟前脚“心境”归他们推出，后脚“邃境”就被司墨看中，还是自己下手慢咯。
三天后。
“遂境”系列一经发行，很快就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司氏稳赚不赔，利润翻倍，温灵素的账户上又多了一个零。而商业圈和时尚圈震动之余，也将“温灵素”这个名字有所抬高。
【恭喜宿主正面形象增加2%！】
时间荏苒，又一个三天后，温灵素收到了绿廊顶层实验室的权限密钥。一拿到关键物品，她丝毫不拖延地搭上快车，来到了朝楠区绿廊。
实验室远比温灵素想象的更加优越完美。
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高高低低的科技建筑坐落，密密麻麻，宛如海洋生星，飞船穿梭，流光呼掠。室内恒温恒湿，配备了星际最顶尖的萃取分析和调和设备。
而与之相连的培育房更是奢侈，模拟着多种星际环境，足以让温灵素将墟鼎里那些娇贵难养的灵植种子安心移植出来。
她审视一番条件，接着将几根灵植幼苗小心翼翼地安置进培育槽。它们摇摇脑袋伸伸懒腰，似是很满意这睡觉锻炼的新地方。
“滴滴！”
背带口袋手机震动，温灵素一看，原是司墨：“实验室，感觉如何？”
“不错。”温灵素看着一株正在舒展叶片的“冰兰”，诚实地回答。
“那就好。”对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赞赏，“邃境第一批表现不错，再出第二批，作为收尾。”
“我知道。”其实温灵素更想回两个字——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