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裴玄知吐露了实情:“大皇子前几年还好,这两年他身边来了个叫陈先生的谋士,我观这位陈先生言行气度,不似寻常人,野心不小。”
“大皇子也是在陈先生来了后,开始着重培养军中的亲信,排除异己。”
“前几年我跟大皇子关系不错,大皇子有意想拉拢我,我不想参与夺嫡,所以这两年我跟大皇子关系也冷淡了不少。”
“玄知,陛下如今重病,你在这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好,这里毕竟是大皇子的地盘。”最后一句话,是徐定边对裴玄知的告诫。
裴玄知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徐定边见裴玄知听进去了,脸上也有了笑容,“难得你来边境,这次我们可要好好喝一顿!别让外面那些事影响了心情!”
裴玄知笑着答应。
徐定边喝了点酒,开始和裴玄知聊起以前的事情来:“想当初你我同窗,后来你考上状元,受陛下看重,成为太傅。”
“我也算不辜负家里期望,考了个武举人,中了个三甲的进士,我一心想当高官,却因为不善于应酬,得罪了人,最后只混成一个七品的武将。”
“要不是你举荐我来边境,我哪有如今的好日子!玄知,你听我的,你干脆就不要回长安了,反正你押了粮草过来,在这待个一两个月也正常。”
“等长安斗得差不多了你再回去,你可是太傅,又是兵部尚书,无论赢的是哪个皇子,他们肯定都想拉拢你,到时你日子也不会太差的。”
徐定边借着酒意,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他觉得长安现在太不安宁了,裴玄知以前对他有大恩,他不想裴玄知搅合进去,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不说这些,你我今日喝酒,还是聊些高兴的事情。”裴玄知笑着跟徐定边举杯相碰。
徐定边看出裴玄知的意思,笑了一下,也没再提这事,转而喝起酒来。
这时,裴玄知的手下在门外说道:“大人,大皇子派人来了,说是给大人准备了接风宴,邀大人前去。”
徐定边闻言起身:“既然大皇子有邀,那你我下次再一起喝吧。”
裴玄知说:“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徐定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跟大皇子这两年关系紧张,我就不去了。”
裴玄知拉上他:“你是他手下副将,关系搞得太僵不是给你自己难受吗?一起去,大家喝点酒,心中的芥蒂也会散上不少。”
徐定边想了想,也觉得裴玄知说的有道理。
他被大皇子排挤的实在是不好受。
虽然他是副将,但是大皇子是主将,这两年大皇子越发不看重他,尽安排他去做些苦活。
要不是他在军中经营了不少年,只怕根基都要受到大皇子的影响。
“好吧,我跟你去。”徐定边做了妥协,他不想跟大皇子起矛盾,他只是想守好边境,过他的本分日子。
接风宴设在军帐之中。
炭火正旺,烤着肥美的羊腿,滋滋作响,香气扑鼻。
大皇子叶青越亲自执刀,片下烤得焦黄流油的第一块肉,放到裴玄知盘中:“这羊肉是我们自己羊的,长安只怕难吃到这样的羊肉,太傅尝尝看如何。”
“本王是觉得这羊肉比宫里那些精细菜还要强几分,别有一番滋味!”
裴玄知放下筷子,持刀将羊肉放入嘴里,点头赞道:“火候正好,外焦里嫩,大殿下真是好手艺。”
叶青越见裴玄知也是持刀吃肉,脸上的笑容也盛了几分:“没想到太傅也会这等豪迈吃肉的办法!果真是见多识广啊。”
“太傅你是不知道,这边境苦寒,蔬菜瓜果都少有,就说这羊肉吧,一年也吃不了几回,太傅你这次来也是赶上了好时候,恰逢本王犒赏三军,宰杀了不少羊。”
叶青越笑着说:“要平时,这么好的羊肉,也难吃到!”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不想让裴玄知认为他在边境太过奢靡。
裴玄知笑着点头:“几年不见,殿下沉稳练达,气度更胜往昔。这边境苦寒,最是磨砺心志,大殿下如今风采更胜从前了。”
“太傅过誉了。”这话叶青越听得很顺耳,脸上笑意更胜。
他喝了杯酒,试探的问道:“说起来,本王在边境,心底最挂念的还是母帝的龙椅,本王不得诏令,不能回长安,心底一直惦记着母帝。”
“不知母帝近来龙体可还康健?”
裴玄知闻此言,却是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忧色:“不瞒殿下,陛下近年来操劳国事,龙体是大不如前了,时常有小恙。”
“前些时日陛下卧床昏迷了许久,醒来时还惦记着边境这边,跟臣提起了大殿下,惦记大殿下在边境的事情。”
叶青越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试探:“哦?不知母帝说了什么?”
裴玄知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道:“陛下说大皇子这些年在边境实在是辛苦,若没有大皇子,也难有边境的安宁,陛下有心想封赏大皇子一番。”
叶青越闻言,心底却不怎么信这话。
母帝要真想封赏他,裴玄知来时就该带着赏赐的东西来了,没动静,那就说明没有,这只是裴玄知的客气话。
不过这话虽是哄人的客气话,叶青越听着心底也是舒坦。
这些年他在边境可是一直不敢懈怠,没有他,边境哪来那么长的安宁?
叶青越看裴玄知也顺眼了几分:“太傅谬赞了,本王在边境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母帝治国才辛苦,太傅常在母帝身边,也要多帮本王劝一劝母帝,让母帝不要太过辛劳,要保重龙体才是。”
裴玄知露出了一抹笑意:“殿下说的是。陛下这次安排臣来,除了公事,也有让臣代她看看殿下之意。殿下在陛下心中,分量一直不轻。”
叶青越闻言,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裴玄知这话……难道是在暗示什么?母帝真的如此看重他这个血统尴尬的长子?
他并不信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