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话里有话了。
萧景钰不禁轻嗤一声,薄薄的眼皮微抬,“难不成延二哥以为自己就懂这是什么珍贵的茶壶了吗?”
“这是自然。”
“是吗?那要是这茶壶因为残缺了,你说还值钱吗?”
“残缺了怎么可能还值钱,你是在同我说笑话吗?”
萧景钰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我说延二哥,你这就因为物件损坏而说不值钱,可见你并非什么惜物之人,而不过是因为看在这物件此刻值钱罢了。
要是经年日久,你哪里还会记得有这样一只上好的茶壶,说嫌弃、搁置甚至打碎都会习以为常。我倒觉得真正的欣赏都是不因其外物而影响,不论它是否之前,我喜欢的,依然喜欢。”
萧颂延面色有瞬间的难看,他哪里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才不愿就这样轻易放手,毕竟事情还未成定局,加上这位三堂弟也活不过几年了。
他又有何可惧?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番,让他早些放手才是。
萧颂延神色平静了许多,“你即便拥有,也不能说明你是最合适的,有些拥有者,可能才拿着手中物件还没多久,人便逝去了,还不如将这样珍贵的物品转增给他人,也好让那样好的物件得到保护才是啊。”
萧景钰眼眸微眯,眼底掠过些许嘲讽,“延二哥,难道你没听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要是转增给的是个不惜物的人,还不如早早碎在原主身上。”
“你怎么知道对方一定不惜物?”
“那你怎么知道原所拥有者一定短命?”
两人这边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需一簇火苗,就可将这样的气氛点燃。
萧景钰眉眼间散去了平日里的散漫,多了几分冷冽和肃穆,语气也非平日里那样温和客气,而是如出鞘的冷刃般。
萧颂延看到自家弟弟是这样一副表情,也是瞬间了然,眼前之人并不好惹。
可那又如何?
不好惹也不过是个在家靠着父母的无业游民罢了,此次能考上解元,也只能说明有点小聪明罢了。
很有可能便是宋知韫在背后帮忙,这才有了萧景钰的今天。
想到此处,他心头莫名一梗。
当初要是宋知韫嫁给自己,定然是有不少的助力,而不是如现在这样,遇到什么事情,都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再想想宋沐冉,到底是庶女出身,有些事情想的都不及宋知韫那样全面。
此前在学堂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那时候宋知韫也不过是失了母亲没多久的孩子,面对学究的拷问,她也仍旧是冷静面对。
当时的救命之恩,或许是她的误会,但现如今她的才能,仿佛在才成婚时被蒙尘了似的,此刻才看到其闪耀之处。
“钰三弟,你还是好好想着该怎么早日争取功名,莫要叫二婶为你担忧,否则你这既无功名,又没本事的,日后恐怕只能接手你母亲名下的店铺,你说呢?”
萧景钰脸色微沉,莫名觉得有些可笑,“延二哥,我原以为你是个懂礼数,要脸面的,没想到竟然是个没脸没皮的。我丑话说在前头,茶壶什么的我不在意,但人不是物件,要去哪里,是由其本人做抉择,容不得你来置喙!”
“你这是要毁了杳杳吗?”萧颂延面色不大好看,他死死攥着拳,“我现在说的你可以不信,但要是按照你如今这样,怕是在官场上也难以混出个什么成绩来的。我劝你还是早些和离,放她自由。”
听到萧颂延唤自己妻子的闺名,他唇角的讥讽更甚,“萧颂延,你好生自大!”
那边的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萧景钰也不欲同这个人说话
“好啦,你们俩在说些什么,都将对联拿来给祖父瞧瞧看。”国公爷从书案上抬起头,面上堆着祥和的笑容,或许是因为常年浸淫于沙场,周身都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这才连那笑容都带着几分严肃。
萧景钰很快恢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地凑到国公爷面前来,“祖父,我可是先说好了,要是我写的不够好,今年你可不能给我吃板栗。
免得叫我夫人知道了,她瞧见了要心疼的!”
最后这三个字,他特意加重,看向萧颂延的余光都带着挑衅。
萧颂延轻哼一声,别过身不再言语。
国公爷面对这样跳脱的孙儿,心里头自然是喜欢的,他笑着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说:“这是自然,你只要写了就好。”
说着,萧景钰和萧颂延两人分别将对联摊在条案上。
其余人看到这对联都不由得呼吸一滞,连同着萧颂延的面上都带着几分错愕。
倒不是因为萧景钰写的太难看,而是写的太好了。
无论是对联的内容还是那字体,横竖撇捺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笔锋,像是嶙峋山谷,一沟一壑都让人不想错过,想要仔细品味。
国公爷点点头,笑着抚掌,“看来这钰哥儿娶了媳妇儿后,人不仅上进了,字和对联都写的越来越好了。”
有人出声道:“是啊,我瞧着三哥哥的字也是越来越好了,不过这要是娶媳妇儿娶的好,日子过得才能蒸蒸日上。”
这话语里带着几分对国公爷的讨好和几分对萧颂延的恶意贬低。
因着说这话的人正是三房的二爷萧池。
萧池本来平日就看不惯萧颂延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此刻能找到贬损之处,自然是顺带踩一脚了,本来自己母亲也看不惯大房的人。
国公爷也点点头,不过倒是给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虽然这两幅的对联字迹都算是不错,但这内容上瞧着还是钰哥儿更胜一筹。不单单是词句押韵上,连同那意境也是极佳的。”
萧颂延闻言,脸上自然不好看。
可不好看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祖父的认同,总不能因着这一时的意气而同祖父争执去。
他微微躬身,虚心求问,国公爷则是耐心解答。
等到这对联比赛的结果也是差不多了,国公爷这才继续开口道:“我这次看中的是延哥儿和钰哥儿两个人的对联,奖赏嘛——”
? ?小剧场:萧颂延抱着宋知韫,眼眶变成了太阳蛋的形状(o﹏o?):呜呜呜,夫人,那萧颂延实在不是个东西,居然让我同你和离!
?
萧颂延暗自翻白眼(ー_ー):装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