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大这么懂事，态度恭敬。
毫无辩解之意，反倒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这份担当，这份识趣，简直让人心头一软。
他本想借机敲打，震慑一二。
可眼下这局面，反倒让他不好发作。
“丽妃已经带着老二去凤仪宫请罪了。皇后怎么罚他，你也得照单全收。你服不服？”
“服服服，儿子心服口服！”
楚明毓连连点头。
老二闯了祸，他陪着挨罚？
父皇这是要搞连坐那一套啊？
行吧，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替人背锅了。
他和老二关系铁着呢，好兄弟当然要同甘共苦！
就这样，楚明毓顺利跟楚斯民一块儿进了丹荔姑姑的“特别教育班”。
说是“特别教育班”，其实不过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偏殿。
丹荔姑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眼神严厉。
瞧着老大那心甘情愿的样子，楚帝难得皱了皱眉。
这孩子平时调皮捣蛋，哪有这么乖顺的时候？
难道他是真觉得理亏？
还是另有所图？
他满脸嫌弃地扫了一眼楚明毓挺直的背影，低声嘟囔了一句。
“装模作样。”
“走，去凤仪宫看看。”
估摸着时间，皇后应该审完老二了。
她那性子，向来严苛中带着慈柔，断不会一味责罚。
可若是动了真心，伤了母子情分，那就麻烦了。
他得去后面打个圆场，稳住局面。
心里想着，楚帝立马从龙椅上站起来，抬脚就朝殿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回头冷冷道。
“你跟来干嘛？回你承庆殿待着去！别在这儿添乱。”
楚明毓立刻拱手行礼。
“儿子告退。”
他低头应声。
转身离去时，嘴角却悄悄向上扬了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凤仪宫，椒房殿。
圣驾一到，整座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内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明月从内室走出。
她规规矩矩福身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楚帝微微点头，目光却已越过她，望向内室方向。
他压低声音。
“皇后现在怎么样？身子可撑得住？”
明月不急不缓答道。
“娘娘先是伤心落泪，说两个孩子年少气盛，闹出这般丑事，实在让人心寒。后来听说老大主动请罚，心中略感宽慰，才慢慢平复下来。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刚刚喝了一盏安神汤，这才躺下睡着了。”
楚帝一听，抬手轻挥，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那朕改天再来探她。”
“你替朕回她一声，我已经让老大陪老二一起受罚了。让他俩共同反省，也好懂得兄弟之间该守的规矩。”
话落，他转身便朝扶桑殿走去。
没想到，扶桑殿里也静悄悄的。
宋秧像明月一样迎上前。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楚帝脚步未停，边走边问。
“砚昭也睡了？”
宋秧低头轻声答道。
“皇上英明。公主昨儿夜里被宫外的爆竹惊醒，哭了许久，折腾到快天亮才合眼。今早又听闻兄长们闯祸，情绪不稳。刚才乳母哄了半天，才回摇篮睡熟了，呼吸均匀，总算安稳了些。”
楚帝听了，心头一紧，原本冷硬的面容顿时软了下来。
“朕过去瞧瞧她。”
他放轻脚步，缓缓掀开帷帐，朝内室走去。
小摇篮里，楚砚昭正睡得香甜。
楚帝站在摇篮边看了很久，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女儿安详的小脸上。
过了一会便离开了扶桑殿。
走出门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窗边站着值守的宫女。
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宋秧说道。
“这次念在你们头一回犯错，且事发之后处理也算妥当，未酿成大祸，朕就宽厚一些，让皇后亲自管教一下，不再多加责罚。”
他的语气稍稍放缓。
“可要是再有下一次，那就按宫规办，绝不姑息！”
宋秧立刻跪下磕头。
“谢皇上开恩！奴婢和扶桑殿上下一定会尽心尽力，日日夜夜守着公主，护着公主平平安安，绝不敢再有半点疏忽！”
楚帝心里还算满意。
“光会说话没用，朕要看你们怎么做。行动胜于千言万语，别让朕失望。”
“奴婢明白！从今往后，公主的一举一动都在奴婢眼皮底下，哪怕风吹草动，奴婢也会第一时间察觉！奴婢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同一时间，承庆殿内。
楚明毓一掀帘子走进正殿，还没来得及坐下。
便看见楚斯民身后跟着一位神情端肃的老宫人。
此人正是丹荔姑姑。
“老二，这什么阵仗？”
他声音都变了调。
“母后这是要派监军来了？”
楚斯民挥挥手，示意丹荔姑姑先退下。
“这事说来挺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理不清头绪。”
“那你慢慢讲。”
楚明毓一把拉起楚斯民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外拽。
“书房说话，别在这儿碍眼。”
进了书房，兄弟俩面对面坐着。
过了几息，两人几乎同时张嘴。
“所以父皇要把咱俩一块儿罚？”
楚明毓眉头紧锁。
“所以丹荔姑姑是来教我们守规矩的？”
楚斯民则一脸苦相。
“没错，母后的意思很明确。我哪天把规矩学会了，她哪天才走。一日不达标，一日不得脱身。”
楚明毓脸色也垮了下来。
他用力拍了两下楚斯民肩膀。
“那你赶紧学，别拖我后腿！我可不想天天对着个板着脸的老嬷嬷行礼作揖！”
楚斯民犹豫了好一阵，终于咬牙答应。
“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必须！”
楚明毓收回手。
“你以为这是闹着玩？这是圣旨！是宫训！是母后亲自下的命令！你想清楚后果没有？”
“行行行，必须！”
楚斯民本来就因连累兄长而内疚。
眼下更是被逼到墙角。
“我一定学好规矩，不让您受牵连。”
楚明毓这才点点头，想了想又站起身来说。
“走，咱们去给丹荔姑姑安排个像样的住处。人家可是从凤仪宫出来的老人。如今奉命而来，代表的是母后的体面，不能马虎对待，否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承庆殿不懂礼数？”
楚斯民一听也有道理。
“西偏殿有间房确实挺合适。以前我娘派来的姑姑也住过那儿，床榻桌椅都齐全，打扫一下就能入住，正好给丹荔姑姑用。”
其实丹荔姑姑主要是皇后特意派来监管楚斯民言行举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