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形瘦削的少年,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斩杀了那头凶名赫赫的噬骨鸟。
更让她心头一震的是,就在刚刚,她无意中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
有人低声惊呼,说那少年在与妖鸟搏杀的过程中,体内灵力突然暴涨。
竟然一口气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
这般逆天的进境,别说寻常弟子,便是内门天才也极为罕见。
吕莹微微眯起眼眸,眼中掠过一丝审视。
修真界从来不缺所谓的“天才”。
可真正能在如此年纪、又在生死厮杀之中完成越级突破的,终究寥寥无几。
这样的人,要么是血脉特殊,受天地灵气青睐。
要么是身负奇遇,拥有不为人知的修炼法门。
无论哪一种,都不容小觑。
她忽然嘴角轻轻一扬。
对了,师叔前些日子曾提起,今年秋招选拔还剩下一个空余名额。
想到这里,她收回目光。
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师弟师妹们,将装满丹药的小玉瓶分发下去。
一边缓步走向桑泽。
她单独取出一颗丹药,掌心托着递出,语气温柔。
“你还好吧?我刚才看到你动手了,挺厉害的,胆子也不小。这种时候还能临危不惧,正面迎敌,确实不容易。”
桑泽紧抿着唇,径直转身,朝着远处客栈二楼的包厢走去。
刚迈出几步,一只粗壮的手臂忽然横挡在他面前。
“嘿!我们师姐跟你说话呢!装什么听不见?”
开口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外门弟子。
他是这次任务中好不容易才争取到随行资格的外门新人。
本就心中忐忑,生怕表现不好被退回山门。
此刻见桑泽对内门师姐如此无礼,立刻跳出来替吕莹撑场面。
这一次,桑泽终于停下脚步。
他缓缓抬起双眼,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挡路之人。
“我不认识你们。”
吕莹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别误会,我们是北止天宗的人。这次奉宗门之命前来追杀逃走的噬骨鸟,没想到刚赶到此地,就发现那畜生已经被解决了。”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桑泽身上,语气多了几分赞赏。
“而你,居然已经替我们完成了任务,真是意外之喜。”
当听到“北止天宗”这四个字时,桑泽的眼底微微一闪。
“我叫吕莹,是北止天宗齐秀峰的内门弟子。”
她语调平缓,却隐隐透出一股傲意。
四周的人一听这话,顿时象是炸开了锅一般,纷纷交头接耳。
“北止天宗?!那可是七大正道宗门之一啊!”
“内门弟子?我的天,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拥有极高灵根资质的人才能进入的!”
“看她这身月白色的云纹道袍,腰间挂着的可是‘玄灵玉佩’,只有核心弟子才有的配饰!”
众人眼神中的羡慕与敬畏再也藏不住。
“桑泽。”
少年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面对他的冷淡态度,吕莹并不生气,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
她又一次将手中的丹药往前递了递。
“噬骨鸟虽然实力不算顶尖,但它咬伤人后,毒牙所附带的邪气会侵入经脉,若不及时驱除,轻则修为受阻,重则神志混乱,甚至走火入魔。”
她语气认真了几分。
“这是祛魔丹,出自齐秀峰丹阁,专门针对阴邪之气。吃了之后,体内的隐患就能尽数清除。”
这一回,桑泽没有再推拒,伸手接过那颗丹药。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
早在数个时辰前,当他服下那枚小还丹的瞬间,体内残存的邪气便已被彻底净化。
见桑泽终于收下了丹药,吕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能让这样一位冷漠少年接受馈赠,也算是自己手段不凡了。
再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吕莹眉头微微一皱。
他穿的衣服是粗布麻料,洗得发白,边缘还有几处缝补的痕迹。
脚下的飞行法器也极其简陋。
只是一块黯淡无光的木板,勉强维持悬浮。
这等配置,一看就是从偏僻之地来的散修。
难怪之前自己递丹药时,他不肯接。
或许真的是乡下来的,没见过真正高阶修士用的东西。
不过……
吕莹的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小子长得倒真是清俊。
眉眼分明,鼻梁高挺,肤色虽略显苍白,却衬得一双黑眸愈发深邃。
只是太瘦了些。
年纪看起来也不大,顶多十六七岁。
要是能好好调养几年,活得久一点。
在修真界那些评榜榜单上,说不定也能在“美男榜”挂个名号。
可惜啊……
她暗自摇头。
修真界最不缺的就是俊俏的脸蛋。
可活到最后的,才有资格一直漂亮下去。
吕莹收回思绪,重新看向他,语气变得更为柔和。
“我刚才看你动手斩杀噬骨鸟时,用的是一把短刀。”
“虽说短兵灵活迅捷,但俗话说得好,‘一寸长一寸险,一寸短一寸险’,真正将短刀作为主战兵器的人,凤毛麟角。”
“能不能让我看看那把刀?当然,只是瞧一眼,并不会碰它。”
桑泽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行。”
那是她亲手交给自己的东西,承载着很深的意义。
吕莹愣了一下。
片刻沉默后,她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错愕,轻笑着缓和气氛。
“它是你的本命法宝?”
其实她看得清楚,那把短刀的材质并不出众。
论品级,顶多只是玄阶,连灵器都算不上。
修真界的东西分天、地、玄、黄四等。
等级森严,不容混淆。
法器若能在长久祭炼之下孕育出器灵,方有资格晋升为灵器。
而那过程极其艰难,千百年来几乎无人成功。
况且,据古籍记载,从未有过天阶以下的法器能够诞生器灵的例子。
唯有当主人成功飞升、渡过天劫之时,伴随其成长的灵器才有可能借此契机蜕变。
至于神器?
那不过是古老典籍里的只言片语。
数千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对于吕莹的问题,桑泽依旧没有开口。
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见他始终沉默,吕莹便将这份沉默当作默认。
她心中顿时一动。
莫非此人果真是哪位隐世高人的传人?
否则怎会如此冷傲?
哎呀,这事儿有点棘手啊。
既不能强行索要,又不好再追问,只能换个方式慢慢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