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空间与界隙的交界处,雾霭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湿腥气里裹着尖锐的熵鸣——那声音细得像钢针,钻入耳膜时疼得人太阳穴突突跳,吸进肺里的气息混着腐叶味与焦苦,喉咙像被细沙磨过,涩得发疼,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地面泛着层淡紫幽光,踩上去时软得像陷进湿泥,每一步都陷下半指深的痕,抬起脚时,鞋底沾着的界膜残屑凉得刺骨,还会顺着鞋缝往裤腿爬,在皮肤上留下细碎的冰痕。
老木蹲在一块布满裂纹的界石旁,怀里的镇脉石用三层粗布裹着,布料磨得发亮,沾着三代守界人的汗渍与石粉。他掏出别在腰侧的石杵——那是青石凿成的,杵头磨得圆润,边缘刻着浅淡的共生纹,是他父亲年轻时亲手雕的。“磨粉得用后山的青石臼,”老木枯瘦的手攥着石杵,指节因用力泛白,十年前被熵能侵蚀的腰侧旧伤隐隐作痛,让他佝偻的脊背更弯了些,“镇脉石的共生纹要磨进粉里,一丝都不能断——不然混了金线也锁不住熵能。”
石杵落下时,“笃笃”的声响在雾霭里传得很远,镇脉石裂开的瞬间,溅出的暖黄石屑带着掌心的温度,落在手背上暖得发烫。石臼里的镇脉石逐渐化为细粉,共生纹的淡金光晕顺着石粉漫开,在臼底聚成细小的光涡。老木磨得额角渗满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滴进石臼里,与石粉融在一起,泛起更亮的暖光:“这石粉沾了守界人的气息,才能和金线、光带缠得牢。”他咳了两声,指尖沾起一点石粉,那粉末细得像烟尘,捏在手里软乎乎的,暖意在指缝间久久不散。
阿梢坐在一旁的界石上处理金线,指尖还沾着前一章留下的草药渍,指腹的旧伤刚结痂,碰着金线时微微发疼。她把老木调好的艾蒿汁倒进陶碗里——那汁液是阿椹今早特意煮的,带着后山艾蒿的清苦香,还掺了点镇脉石的碎末。金线浸进艾蒿汁的瞬间,淡金色的丝线泛起暖黄光晕,原本紧绷的纤维变得柔软了些,丝线上的光星亮得更匀:“阿烬哥!”她扬声时,耳尖的绒毛沾着雾霭的湿气,“金线融了石粉后,能摸到界隙里的脉纹了——像有细小的暖光顺着丝线往指尖爬!”
话音刚落,界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淡紫雾霭瞬间翻涌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眨眼间凝成一道暗紫的熵雾涡旋。涡旋旋转时带起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界膜残屑,撞在旁边的界石上,“咔嚓”一声,界石瞬间崩解成粉末。阿梢的金线被涡旋气流扯得笔直,丝线上的暖黄光晕微微晃动,却没被熵雾侵蚀——镇脉石粉起了作用。
阿椹正蹲在地上调整光带,他臂弯间的琉璃色光带已经缠上了镇脉石粉,原本暖甜的草木香里多了点石质的厚重感,光带表面的共生符文亮得更刺眼,符文流转时,还能看见老木磨石的身影、阿梢浸金线的动作。他臂弯上被光带勒出的红印还没消退,沾着点石粉,泛着淡红的光:“光带张力提到九成了!”阿椹的声线裹着艾蒿香,“金线再浸半盏茶,石粉就能完全融进去——雾霭里的熵能在聚,得快点!”
阿烬站在界隙入口的最前方,掌心的共生石泛着银白的光,石面的焦纹因熵雾的逼近又深了几分,顺着掌纹往手腕爬,烫得他掌心发麻。他盯着那道迅速扩大的熵雾涡旋,后颈的汗毛竖得笔直:“是熵雾蚀界涡旋!”他突然扬声,声线裹着精神锚点的共振,压过了熵鸣,“老木快磨粉,阿梢嵌金线定入口,阿椹用光带护着——涡旋过来就晚了!”
他往前踏了两步,靴底碾过界膜残屑,发出细碎的声响,共生石的银光瞬间暴涨,在身前织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墙。此时,熵雾涡旋已经涨到丈许宽,暗紫色的雾霭里裹着无数细小的黑屑——那是被熵能侵蚀的界膜碎片,旋转时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有无数虫子在啃噬器物。
“石粉磨好了!”老木猛地将石臼里的镇脉石粉抓起,粉末顺着指缝往下淌,暖黄的光雾在他身前散开,“阿梢,阿椹,接住!”
阿梢抬手一扬,浸满艾蒿汁与石粉的金线瞬间绷直,像一张展开的网,暖黄光晕在雾霭里格外醒目;阿椹的琉璃光带同时飞射而出,缠上金线的瞬间,光带表面的共生符文剧烈闪烁,裹着石粉的光带泛出金琉璃色,气息里的艾蒿香更浓了。老木抛出的石粉在空中散开,与金线、光带交织在一起,瞬间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屏障上布满细密的共生纹,暖黄与琉璃色的光交织,像一块嵌满符文的光盾。
熵雾涡旋带着刺耳的尖鸣撞来,暗紫色的雾霭与屏障碰撞的瞬间,发出“滋啦”的灼烧声,无数细小的黑屑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为灰末。屏障剧烈晃动起来,金线与光带的连接处泛起淡红的光,阿梢的指节因用力攥着金线而泛白,指腹的旧伤再次裂开,血珠滴在金线上,瞬间融进去,让屏障的光晕亮了几分:“快撑不住了!阿烬哥!”
阿烬的共生石按在屏障核心,银白的光顺着屏障的纹路蔓延,掌心的焦纹爬得更快了,腕骨的酸麻浸到了肘弯,嘴角渗出血丝——上次挡熵能时咬出的牙印还没愈合。“锁死符文!”他声线沙哑,“老木,把剩下的石粉撒上来!”
老木抓起石臼里剩下的小半袋石粉,猛地往前一扬,暖黄的石粉像雨丝般落在屏障上,屏障瞬间亮得刺眼,共生纹顺着石粉的轨迹延伸,将涡旋的冲势硬生生挡了回去。阿椹的光带再次收紧,臂弯的红印渗出血丝,光泡一个个炸开,裹着石粉的光雾往涡旋里沉:“给它压回去!”
“咔”的一声脆响,屏障的光猛地暴涨,熵雾涡旋被压成一团暗紫的雾团,瞬间化为灰末,在雾霭里消散无踪。界隙入口的淡紫光瞬间亮了起来——里面的脉纹紊乱得像打结的线,泛着暗紫与暖黄交织的光,隐约能听见更深层的熵潮轰鸣,那声音沉闷得像惊雷,震得人胸口发闷。
老木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嘴角沾着点淡紫的血丝,他把石臼和石杵揣回怀里,镇脉石的暖光透过衣料渗出来,压下了体内的熵能余韵:“进去后,金线和光带要一直裹着石粉,一丝都不能断。”他掏出腰间的小布袋,里面装着磨好的镇脉石粉,“界隙里的脉纹会把我们的气息传给熵能,只有石粉能挡着。”
阿梢低头看着自己指尖的金线,丝线上的暖黄光晕裹着石粉,还沾着点自己的血珠,她把裂开的草药贴重新贴好,咬了咬下唇:“我的金线能顺着脉纹走,我来探路。”她小臂上上次被蚀脉熵丝侵蚀的小红点还没消,却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退缩。
阿椹调整了一下臂弯的光带,光带裹着石粉,符文还在微微闪烁:“光带能护住我们的气息,跟着金线走,不会错。”他臂弯的红印还在渗血,却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
阿烬收起共生石,掌心的焦纹沾着石粉,暖得发烫,他盯着界隙入口紊乱的脉纹,眼神沉了沉:“走——织网的第三程,闯界隙。”雾霭里,四人的身影顺着淡紫光往里走,金线与光带的光晕在暗夜里格外醒目,像一道撕开熵雾的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