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号刚从黑洞边缘的引力场里挣脱出来，整艘船跟散了架似的，零件“咔啦咔啦”响个不停。马小玲一边骂骂咧咧地敲控制台，一边把应急动力开到最大：“再撑会儿！前面有个空间站，到那儿修修船！”
那空间站看着像堆拼起来的废铁，各种颜色的飞船零件焊在一起，大的像座小山，小的跟个垃圾桶似的，在星海里慢悠悠地飘着，活像个宇宙版的废品回收站。可等靠近了才发现，空间站外壳上挂满了闪烁的信号灯，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外星人趴在上面，有的在敲敲打打，有的举着望远镜往远处瞅。
“这地方看着不靠谱啊。”况天佑扒着窗户，看见个长着章鱼脑袋的外星人，正把一条机械臂往自己身上焊，“别是黑店吧？”
“黑店也得去。”马小玲把飞船停在一个锈迹斑斑的泊位上，“再不修，咱们就得漂在太空里数星星了。”
三人刚下飞船，就被个裹着破袍子的小个子拦住了。那家伙脑袋跟核桃似的，脸上全是皱纹，手里拄着根用飞船天线改的拐杖，一开口声音沙沙的，像砂纸磨木头：“外来的？第一次来‘流浪者之家’？”
“你咋知道？”马小玲挑眉。
“看你们飞船就知道了。”小个子指了指守护号掉漆的船身，“只有新来的才会把船造得这么‘规矩’。我们这儿的船，能飞就行，管它长啥样。”他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通道，“进去歇歇吧，老骨头在里面讲故事呢。”
空间站里头比外头热闹多了。各种肤色的外星人挤在一起，有的围着篝火烤肉（烤的不知道是啥星兽，闻着有点像烧焦的轮胎），有的在交换亮晶晶的石头，还有的蹲在角落里，用爪子在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他们都有个共同点——身上的衣服不是破洞就是补丁，看着像在宇宙里漂了几百年。
“这些就是流浪者？”珍珍看着个把翅膀当毯子裹着的外星人，小声问。
“嗯，一群不待在自己星球，专捡宇宙秘闻的家伙。”马小玲从一个摆摊的外星人手里，买了杯冒着泡泡的蓝色饮料，“听说他们知道的比星图还多。”
正说着，人群突然往两边退，让出一条道。一个比刚才那小个子还老的流浪者走了过来，他袍子上绣满了星星图案，手里捧着个像水晶球似的东西，浑浊的眼睛里像盛着星光。
“地球来的朋友。”老流浪者声音很轻，却能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从黑洞那边过来？”
况天佑一愣：“你咋知道？”
“黑洞边缘的灵气波动，在三光年外都能闻到。”老流浪者笑了，皱纹里都透着股神秘，“你们想知道混沌之力的事，对吧？”
这话一出，马小玲和况天佑都直了眼。他们从巨神星听说混沌之力后，没跟任何人提过，这老流浪者怎么知道的？
老流浪者没解释，只是举起手里的水晶球。球里突然冒出全息投影，光影晃了晃，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里面没有星星，没有星球，只有无数条光带在胡乱缠动，红的、蓝的、金的，像被风吹乱的绸缎。光带交织的地方，会冒出些闪烁的光点，有的变成法则符文，有的化作灵气粒子，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这是……”珍珍忍不住凑近了些。
“混沌深处。”老流浪者的声音带着点敬畏，“宇宙刚诞生的时候，啥都没有，就只有这片混沌。这些光带是最本源的东西，比灵气古老，比法则先出现，我们叫它‘原始大道’。”他指着光带交织的地方，“最初的法则就是从这儿生出来的，灵气也是从这些光带里慢慢凝结的。”
全息投影突然晃了晃，出现了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长啥样，只知道它在光带里穿行，每碰一下光带，光带就会变个形状，连带着周围的法则符文都跟着变。
“据说能走到混沌深处的，都是能自己改命的主儿。”老流浪者关掉投影，水晶球暗了下去，“命里该有的坎，他能一脚踹开；天定的死期，他能笑着改个日子。泰坦族老祖宗当年就是奔着这儿去的，可惜……”
他没再说下去，但谁都明白，泰坦老祖宗没能回来。
马小玲咽了口唾沫：“那你知道怎么去混沌深处？”
老流浪者从怀里掏出块不规则的晶石，石头里像裹着团星云，隐隐能看见些闪烁的坐标。“这是星晶，记着混沌边缘的位置。”他把星晶递给珍珍，“但我得提醒你们，混沌里没有东南西北，连时间都乱着来，进去的十有八九都迷了路，有的困在里面几百年，有的直接变成了光带的一部分。”
珍珍接过星晶，石头在手里凉凉的，像握着块冰。她看向马小玲，马小玲正盯着星晶，眼睛里那股劲儿，跟当初研究宇宙符时一模一样。她又看向况天佑，这家伙摸着下巴，指关节“咔咔”响，明显是动心了。
三人对视一眼，没说话，但眼里的光都亮得很。
从地球出发到现在，他们闯过噬灵族的老巢，见过死寂星重生，跟蓝星修士论过道，和泰坦族人比过力气，早就不是当初那三个只敢在自家星球打转的人了。宇宙这么大，既然知道有这么个能改命、能见原始大道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谢了。”马小玲从储物袋里掏出张护身符，递给老流浪者，“这玩意儿能挡挡邪祟，在宇宙里飘着，总用得上。”
老流浪者接过护身符，掂量了掂量，突然笑了：“好多年没人给我送东西了。祝你们……能活着回来讲故事。”
他们在空间站修好了飞船，加了些奇奇怪怪的燃料（据说是用星兽的骨头提炼的，烧起来冒紫色的烟）。离开时，流浪者们都站在泊位边送行，那个章鱼脑袋的外星人挥着新焊的机械臂，核桃脑袋的小个子举着拐杖敬了个礼，老流浪者则站在最高的平台上，身影被星光拉得很长。
守护号慢慢驶离空间站，珍珍把星晶放在驾驶台上，石头里的坐标在星图上亮起，像个遥远的 invitation（邀请）。
“真要去啊？”况天佑摸了摸鼻子，语气里却没半点犹豫。
“不去？”马小玲白了他一眼，“难道等老了躺在摇椅上，跟孙子说‘当年有个能改命的地方，你奶奶我没敢去’？”
珍珍看着星晶里的星云，轻声说：“就算迷路也没关系啊。至少我们试过了，总比留着遗憾强。”
飞船猛地加速，朝着星晶指引的方向飞去。身后的流浪者之家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星海里的一个光点。但那些流浪者的故事，那些关于混沌、关于原始大道的传说，却像种子似的，落在了三人心里。
或许前路真的像老流浪者说的那样危险，或许他们也会迷失方向，但只要彼此在身边，手里握着星晶，眼里映着星光，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能在宇宙里折腾的日子，本来就没多少，不疯一次，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