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4月8日，周一。
深夜23:00。英国，曼彻斯特。
这座工业革命的摇篮城市，今夜被一场典型的英式冷雨所统治。雨水不像热带暴雨那样狂暴，而是像无数根细密的银针，带着刺骨的寒意，无声无息地穿透这座城市的每一个毛孔。
欧维尔河的河水在黑暗中静静流淌，倒映着两岸昏黄的路灯。而在河畔，被誉为曼彻斯特“第二主场”的五星级洛瑞酒店，此刻正像一座孤岛般矗立在风雨中。
这里是Ac米兰下榻的酒店。
通常情况下，这里是穆里尼奥在担任曼联主帅期间的长期住所，也是各路豪门造访曼彻斯特的首选。但今晚，酒店周围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
警戒线拉到了两百米开外。
几十辆警车的红蓝警灯在雨夜中交替闪烁，将湿滑的柏油路面染成了一片迷幻的紫色。而在警戒线外，是数以千计的曼城球迷。
他们没有睡觉。他们披着雨衣，打着蓝色的雨伞，像是一群围猎困兽的猎人。他们并不冲击警戒线，只是有节奏地高唱着那一首着名的讽刺歌曲——《blue moon》。
“蓝月亮... 你看见我独自伫立...”
歌声在冷雨中飘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凉与压迫感。每隔半小时，就会有几枚带响的焰火冲天而起，在洛瑞酒店的窗前炸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这是曼彻斯特送给客人的“见面礼”。
也是瓜迪奥拉的心理战的一部分。
……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
林志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红茶。他身上穿着一件丝绸睡袍，眼神透过玻璃上的水雾，冷冷地注视着楼下那片蓝色的伞海。
“这就是所谓的贵族风度？”林志华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房间的角落里，马可·罗西正在检查着这间屋子的反窃听设备。
“老板，英国人在这方面很传统。”马可·罗西收起探测器，“他们在通风管道里放了三个微型麦克风，在电话线里装了一个分频器。甚至在浴室的镜子后面，都藏着一个震动传感器。”
“都处理掉了？”
“没有。”马可·罗西狡黠一笑，“我给它们接上了一段录音循环播放。内容是您正在焦急地给银行打电话，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
林志华转过身，笑意更浓了。
“做得好。瓜迪奥拉如果听到了，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不过，老板。”马可·罗西指了指楼下，“外面的噪音太大了。球员们都在抱怨睡不着。哈兰德刚才差点把窗户砸了。”
“让他们闹吧。”林志华走回沙发坐下，“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如果连这点噪音都受不了，明天怎么面对伊蒂哈德五万人的嘘声？”
“况且……”
林志华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睡不着的不止是我们。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有人比我们更焦虑。”
……
曼城城市足球学院。
这里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足球训练基地，造价高达2亿英镑。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
大部分建筑的灯光都熄灭了，唯独一线队大楼顶层的那间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
佩普·瓜迪奥拉正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正在同时播放着三场不同的比赛录像。
米兰对尤文，米兰对马竞，米兰对罗马。
他的眼睛熬得通红，但精神却处于一种病态的亢奋中。他手里的战术笔在白板上疯狂地画着线条，嘴里念念有词，语速快得像是在念咒语。
助教阿尔特塔端着两杯浓缩咖啡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
“佩普，你该休息了。”阿尔特塔把咖啡放下，“明天是比赛日。你需要清醒的大脑。”
“我不困，米克尔。我一点都不困。”
瓜迪奥拉猛地转过身，指着屏幕上定格的一个画面。
“你看这里。”
画面上，是米兰对阵罗马时，从后场发起的一次长传反击。
“第67分钟。迈尼昂开大球。注意看莫德里奇的跑位。”瓜迪奥拉的手指在屏幕上颤抖，“他没有去接应，反而是往左路拉扯。这不符合逻辑。按照米兰的常规战术，他应该回撤拿球才对。”
“也许只是巧合？”阿尔特塔说。
“巧合？足球场上没有巧合！”瓜迪奥拉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林志华是在测试。他在测试如果把中场拉空，能不能直接打到前场。他在为打我们做准备！”
瓜迪奥拉抓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并没有缓解他的焦虑，反而让他更神经质了。
“那个中国人……他在撒谎。他在全世界面前撒谎。”
瓜迪奥拉走到窗前，看着雨夜中的基地。
“所有的媒体都在说米兰要破产了，哈兰德要走了，内马尔废了。全世界都信了。连索里亚诺今天早上都跟我说，让我不用太担心，米兰现在是一盘散沙。”
“但我闻到了味道。”
瓜迪奥拉转过身，死死盯着阿尔特塔。
“那是阴谋的味道。米克尔，你记得那个‘特洛伊木马’的故事吗？”
“希腊人假装撤退，留下一匹巨大的木马。特洛伊人以为自己赢了，把木马拖进城庆祝。结果当天晚上，木马里跳出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屠杀了整座城市。”
“现在的米兰，就是那匹木马。”
“那些转会传闻，那些破产谣言，就是他们撤退的假象。而我们……”瓜迪奥拉痛苦地抓着头发，“我们正在像傻瓜一样准备庆祝胜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尔特塔也被说得心里发毛。
“垃圾桶。”瓜迪奥拉突然说了一个词。
“什么？”
“我让你派去米兰内洛附近盯着垃圾桶的人，有消息吗？”
阿尔特塔愣了一下，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带着异味的报告。
“……有。我们的线人确实翻过米兰理疗室后门的垃圾箱。这是照片。”
瓜迪奥拉一把抢过照片。
即使是在这样模糊的照片上，他依然像个显微镜一样寻找着线索。
这是一堆医疗废弃物。空的药瓶，用过的绷带，甚至还有一些带血的纱布。
“这是什么？”瓜迪奥拉指着一个被压扁的空药盒。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药盒，上面的标签虽然被撕掉了一半，但依稀能看到几个字母：‘...tanim...’
“titanium（钛）？”瓜迪奥拉的瞳孔猛地收缩，“或者是……tantanin？”
他迅速在电脑上搜索。
几分钟后，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这是一种新型的骨骼愈合促进剂。只有在严重的骨折康复期……或者是为了加速骨裂愈合才会用到。”
“而且，这通常是配合高压氧舱使用的。”
瓜迪奥拉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内马尔。”
“他在用药。他在加速恢复。他根本没有废！”
“可是……”阿尔特塔难以置信，“他的诊断书是第五跖骨骨折，至少要九个月。现在才过去六个月。就算用神药，也不可能这么快好吧？除非他是金刚狼。”
“如果是林志华，一切皆有可能。”瓜迪奥拉咬着牙，“那个中国人手里有我们不知道的资源。还记得那个‘诺亚方舟’计划吗？他囤积了那么多的医疗物资，谁知道他手下有没有那种变态的医疗团队？”
“该死！该死！该死！”
瓜迪奥拉一拳砸在战术板上，把刚才画好的防守阵型全部擦花了。
“如果是内马尔……如果是那个健康的、甚至是被强化过的内马尔……”
“我们的这套防守体系，这套针对哈兰德和莱奥的体系，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为什么？”
“因为内马尔是‘变量’。”瓜迪奥拉的声音在颤抖，“他是那种可以无视战术纪律，一个人在狭小空间里制造核爆炸的球员。如果他出现在前腰位置，或者伪9号位置，费尔南迪尼奥根本看不住他。”
这一夜，对于瓜迪奥拉来说，注定无眠。
他在脑海里疯狂地推演着如果内马尔上场该怎么办。
方案A？不行，沃克被莱奥牵制了。
方案b？不行，拉波尔特转身太慢。
方案c？……
直到天亮，这位世界名帅依然坐在那里，对着那张空药盒的照片发呆。
恐惧，就像窗外的雨一样，浸透了他的骨髓。
……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洛瑞酒店。
凌晨2:30。
虽然外面依然喧嚣，但在酒店的走廊深处，另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305房间。哈兰德的房间。
房间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紧张气氛。相反，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闪烁着色彩斑斓的游戏画面。
哈兰德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pS4手柄，眉头紧锁，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
他在玩FIFA 19。
屏幕上，身穿曼城蓝色球衣的虚拟哈兰德，刚刚接到大卫·席尔瓦的传球，一脚爆射，攻破了Ac米兰的大门。
比分变成了5-0。
“Yes！”哈兰德挥舞了一下手柄，然后又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仿佛怕被林志华听到。
“你在干什么？”同屋的室友、年轻的库特罗内从被窝里探出头，一脸震惊，“你用曼城把我们屠了？”
“这叫‘知己知彼’。”哈兰德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模拟如果我去曼城会发生什么。”
“结果呢？”
“结果是我太强了。”哈兰德叹了口气，“大卫·席尔瓦的传球简直就像是喂到嘴边的披萨。只要张嘴就行了。”
“那你真的想去？”库特罗内有些伤感。
哈兰德放下了手柄。他走到窗边，隔着窗帘的缝隙看着楼下那些高唱曼城队歌的球迷。
“帕特里克，你知道吗？”哈兰德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拉伊奥拉今天给我打了十个电话。他说曼城给我准备了一份周薪50万镑的合同。只要我签字，我也能像楼下那些人一样，成为这座城市的英雄。”
“而且，我父亲也希望我去英超——那是他的母队，他的梦想，他在曼城经历了一切并且在那儿退役，他希望我能在那儿踢球，为他报仇。”
库特罗内沉默了。作为米兰青训的孩子，他没法理解这种为了钱和梦想离开的纠结，但他知道这很真实。
“但是……”
哈兰德转过身，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件红黑色的9号球衣。
“老板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去曼城，你只是他们皇冠上的一颗宝石。但是在米兰，你就是皇冠本身。’”
哈兰德重新拿起手柄，退出了比赛，重新开了一局。
这一次，他选择了Ac米兰。
“而且，我还没征服这座球场呢。”哈兰德咧嘴一笑，露出那仿佛能吃人的表情，“先把曼城干翻了，再去想转会的事。这才符合维京人的逻辑，对吧？”
……
306房间。
特奥和莱奥这对“活宝”组合，画风完全不同。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电视屏幕发出幽幽的蓝光。
那是正在播放的一部恐怖片——《招魂2》。
“啊！！！”
随着屏幕上那个修女鬼脸的突然出现，特奥发出一声比鬼还惨的尖叫，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哈哈哈！”旁边的莱奥笑得从床上滚了下来，“特奥，你个胆小鬼！你在球场上敢跟范迪克顶牛，怎么看个电影吓成这样？”
特奥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声音颤抖：“这……这不一样！那个修女长得好像加斯佩里尼！太吓人了！”
“得了吧。”莱奥关掉电视，打开了床头灯。
房间里恢复了光明。
莱奥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
“特奥，你怕明天吗？”莱奥突然问道。
“怕个屁。”特奥还在嘴硬，“只要别让那个修女去守门就行。”
“我是说沃克。”莱奥转过头，眼神变得认真，“蒂亚戈说了，那家伙比跑车还快。如果我们被防死了怎么办？”
特奥沉默了一会儿。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莱奥床边，一屁股坐下。
“拉法。”特奥伸出拳头，展示着自己手臂上刚刚纹好的一个新的纹身。
那是一个法拉利的标志，下面写着一行小字：No Speed Limit。
“你知道为什么老板叫我法拉利吗？”
“因为你快？”
“不。因为法拉利没有后视镜。”特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赛道上，如果你总是担心后面的人追上来，或者担心前面有弯道，那你就会减速。”
“而我的信条只有一个：油门踩到底。”
“如果沃克很快，那就看看是他的引擎先爆缸，还是我的轮胎先烧化。”
特奥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明天，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对方的底线附近。我要让那个沃克知道，有些东西，是他在英超那种温室里没见过的野路子。”
莱奥看着特奥，那个懒散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说得好，疯子。”莱奥伸出拳头，和特奥碰了一下。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莱奥眨了眨眼，“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过人方式。”
“什么？”
“我不告诉你。明天你看好了。”莱奥神秘一笑，“我把它叫做——‘桑巴舞步’。”
……
308房间。
这里是全队最安静的房间。
莫德里奇和蒂亚戈·席尔瓦。两位老将，两位同样经历过无数荣耀与低谷的男人。
他们没有打游戏，也没有看电影。
他们在喝茶。
莫德里奇从克罗地亚带来的薄荷茶，热气腾腾，散发着让人安神的清香。
“曼彻斯特……”莫德里奇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雨，“我想起了我在热刺的日子。那里的雨也像这样，永远下不完。”
“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每次来老特拉福德或者伊蒂哈德，腿都会发抖。”
“现在呢？”蒂亚戈·席尔瓦正在擦拭他的护腿板，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情人的手。
“现在？”莫德里奇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故事，“现在只觉得冷。年纪大了，膝盖受不了潮气。”
“是啊。”蒂亚戈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我也老了。以前防守靠身体，现在全靠脑子和站位。每一次冲刺，都在燃烧这副老骨头的最后一点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雨打窗棂的声音。
“卢卡。”蒂亚戈突然开口，“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这是一个只有在老将之间才会问出的、不需要掩饰的问题。
莫德里奇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深邃。
“如果是五年前的皇马，我会说必胜。如果是三年前的米兰，我会说必输。”
“但现在……”
莫德里奇指了指隔壁房间的方向——那是哈兰德和莱奥他们住的地方。
“你听到了吗？”
虽然隔音很好，但隐约还是能听到年轻人们打闹的声音，或者哪怕只是那种年轻生命散发出的活力。
“这帮孩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曼城的恐怖统治力。他们只知道冲，只知道进球。”
“有时候，无知就是最大的力量。”
莫德里奇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
“蒂亚戈，我们的任务不是去赢下比赛。”
“我们的任务，是当那帮孩子冲得太猛、快要摔倒的时候，要在后面扶他们一把。当他们迷路的时候，给他们指个方向。”
“这就是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存在的意义。”
蒂亚戈·席尔瓦笑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莫德里奇的肩膀。
“说得对。明天，我会守住那条线。只要我不倒下，这帮孩子就有家可回。”
……
最后。310房间。
最神秘的房间。
门口也站着两个保镖，是林志华特意安排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闪电偶尔划破黑暗。
内马尔·达·席尔瓦。
这位消失在公众视野里整整一个月的巴西巨星，此刻正坐在床边。他的脚上没有石膏，没有支架。
他光着脚，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正在看自己的脚。
那双曾经被誉为“上帝亲吻过的脚”，那双能跳出最美妙桑巴舞的脚，此刻上面布满了几道淡淡的手术疤痕。那是第五跖骨骨折留下的印记。
每一次受伤，都在这双脚上刻下了年轮。每一次倒下，都在他的心里刻下了阴影。
全世界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是“玻璃人”，嘲笑他是“假摔之王”，嘲笑他离开巴萨是为了钱，嘲笑他在巴黎是个失败者。
“内马尔完了。”
这句话，他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听了一万遍。
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林志华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灯，而是走到内马尔身边，递给他一杯水。
“疼吗？”林志华问。
“不疼了。”内马尔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但是……怕。”
“怕什么？”
“怕再断一次。”内马尔抬起头，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双眸子里闪烁着恐惧，“老板。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想要做一个变向，身体本能地想要发力，但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一瞬间的剧痛……然后你就软了。你就退缩了。”
“这是心魔。”林志华点点头，坐在他旁边，“每个受过大伤的球员都有。罗纳尔多有过，罗伯特·巴乔有过。”
“那我该怎么办？明天是一场绞肉机。费尔南迪尼奥会专门踢我的脚踝。”
林志华沉默了一会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内马尔手里。
那是一个小小的U盘。
“这是什么？”
“这是我让人剪辑的一个视频。”林志华说道，“不是你的高光集锦。而是那些踢你的人的集锦。”
“看看他们是怎么踢你的。看看他们那一脸狰狞的样子。看看他们把你铲倒后得意的嘴脸。”
“马内，恐惧的反面不是勇敢。”
“恐惧的反面，是愤怒。”
林志华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魔鬼的低语。
“我要你愤怒。我要你恨他们。恨那些想要毁掉你艺术的人，恨那些嘲笑你的媒体，恨这个对你不公的世界。”
“把你的恐惧烧成怒火。当你足够愤怒的时候，你就会忘记疼痛。”
内马尔紧紧握着那个U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愤怒……”
他喃喃自语。
突然，窗外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照亮了内马尔的脸。
那张脸上，原本的迷茫和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酷。
就像是当年的那个桑托斯少年，第一次面对成人的世界时，露出的那种要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野性。
“我明白了，老板。”
内马尔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伊蒂哈德球场。
“明天，我会让他们想起，为什么我是内马尔。”
……
凌晨4:00。
瑞士，苏黎世。
一栋隐秘的豪宅内。
科维努斯正穿着睡衣，端着一杯红酒，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
“是的，老板。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晨曦资本’的股价已经跌了12%。哈兰德的转会赔率已经降到了1.05。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林志华撑不住了。”
“还有，那个水泵房的计划……”
“那个计划先停一下。”科维努斯打断了手下，“既然他们已经都要完蛋了，没必要再冒那么大的风险。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等他们输给曼城之后，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去收购他们那些廉价的资产。”
“那两亿欧元……”
“转到英国的账户上去。准备随时向曼城注资，或者直接以此为杠杆，收购米兰的债务。”
科维努斯挂断电话，看着窗外的黎明。
他以为自己赢了。
他以为林志华已经是一条死鱼。
但他不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在曼彻斯特的洛瑞酒店里，那一群被他视为“猎物”的人，已经磨好了牙齿。
……
早晨7:00。比赛日。
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像是一块灰色的铅板压在头顶。
洛瑞酒店的餐厅。
球员们陆续走进来吃早餐。
没有人说话。只有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
林志华坐在主位上，依然是一身深色的风衣。他看着每一个走进来的球员。
哈兰德的眼睛里带着血丝，但他吃得很凶，仿佛盘子里的煎蛋就是曼城的后卫。
特奥把头发染成了更鲜艳的粉红色，像个即将上战场的朋克战士。
莫德里奇依然优雅，但他系鞋带的手指比往常更加有力。
最后，内马尔推着轮椅进来了。
但在经过林志华身边时，他轻轻地眨了一下左眼。
那个眼神里，藏着一把刀。
上午10:00。
全队登上大巴，前往伊蒂哈德球场进行最后的踩场。
大巴车缓缓驶出酒店。警戒线外的曼城球迷依然在疯狂叫嚣。
“滚回家！失败者！”
无数中指竖起。甚至有啤酒瓶砸在大巴车的防弹玻璃上，发出闷响。
车内一片死寂。
林志华拿起麦克风。
“听到了吗？”
他的声音在大巴车里回荡。
“这是恐惧的声音。”
“他们在害怕。虽然他们嘴上喊着让我们滚蛋，但他们的眼神出卖了他们。”
“他们害怕那只沉睡的狮子。他们害怕那个从地狱回来的复仇者。他们害怕你们每一个人。”
林志华站起身，目光扫过全车。
“今天，我们不为奖金而战，不为转会费而战，甚至不为球迷而战。”
“今天，我们为尊严而战。”
“去告诉瓜迪奥拉，去告诉曼城，去告诉全世界。”
“Ac米兰，还没死呢。”
“甚至，我们才刚刚醒来。”
所有人的眼神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团火。
大巴车加速，冲破了雨幕，向着那座蓝色的堡垒——伊蒂哈德球场，呼啸而去。
而在大巴车的行李舱里，在那些普通的装备箱下面，藏着一套崭新的、只属于内马尔·达·席尔瓦的10号战袍。
它正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几个小时后，那场震惊世界的风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