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好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手机，想遮住自己的慌乱。
指尖刚触到冰冷的手机壳，她才发现手心已经出了汗。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膝盖微微发软。
手机滑了一下，差点再次脱手。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提醒她有人比她更快做出了反应。
楚慕麟比她更快一步，已经把手机捡了起来，还用手轻轻擦了擦屏幕。
“说说吧？”
“我记得今天该上课。”
他的手指修长，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拂过，将残留的灰尘拭去。
蒋枣枣接过手机，手指有点发颤。
“我……我们……”
“我……”她终于能出声了。
可一抬头撞进楚慕麟眼里，又卡住了。
“爸爸！”
楚冬邺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扭着身子撒娇。
“别骂妈妈，是我要来的！我想玩嘛。”
孩子的声音清脆，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哦？小狐狸？”
楚慕麟应了一声，眼睛还是锁着蒋枣枣。
“钢琴课……”
楚冬邺耷拉着脑袋，小声嘟囔。
“我会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一只手仍抓着父亲的裤子，另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眉头皱成一团，看起来既委屈又有点害怕。
蒋枣枣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儿子前面。
“主意是我出的。你要罚，就罚我。”
蒋枣枣愣着，看着楚慕麟一步步靠近。
他一身正装，怀里抱着激动的楚冬邺。
孩子在他臂弯里不停地动，小手拍打着他的肩膀。
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儿子托得更稳了些。
“爸爸！你也一起玩啊！”
刚才还紧张兮兮的孩子，转眼就忘了气氛不对，搂着他脖子晃。
“妈妈带我坐旋转木马啦！我们现在去摩天轮吧！听说能看到整个城市！”
楚慕麟一手稳稳抱着儿子，另外一只手朝蒋枣枣伸出来。
“手。”
风吹动了窗帘的一角，阳光扫过他的侧脸。
蒋枣枣咬了下唇，指尖迟疑着往前挪。
结果他直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她本能地想要缩回手，却被牢牢控制住。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蒋枣枣耳根发热，头越埋越低，不敢抬头。
楚冬邺却一点没察觉，还在叽叽喳喳。
“爸爸，去嘛去嘛！高高的！亮亮的！好玩！”
孩子的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不断拍打父亲的肩膀，小脸上全是笑意。
楚慕麟停了两秒，捏了一下冬邺软乎乎的脸蛋。
“下周，钢琴多加一小时。”
楚冬邺立刻瘪嘴：“啊？为什么呀？”
“因为你跟妈妈合伙躲我偷偷玩，她是主犯，你是从犯。”
“今天——”
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蒋枣枣微红的脸，嘴角极轻地翘了那么一下。
“来都来了，那就玩个痛快。”
蒋枣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眨了眨眼，视线落在楚慕麟的侧脸上。
下一秒，楚慕麟已经牵着她，抱着孩子，往游乐区走去。
“走了。”
蒋枣枣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随即加快脚步跟上。
她怔了一瞬，随即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
黄昏的游乐园浸在暖橘色的光里。
空气里飘着爆米花和烤肠的味道。
偶尔还能闻到一丝冰淇淋的奶香。
楚慕麟左手抱着楚冬邺，右手轻轻环住蒋枣枣的腰。
一家三口坐进了摩天轮的座舱。
金属门合上的那一刻，外面的嘈杂声被隔开了一些。
座舱内部空间不算大，灯光柔和，座椅铺着浅灰色的软垫。
“爸爸，我要坐窗户边！”
楚冬邺兴奋地拍着玻璃，脸蛋都快贴上去了。
他的小手在透明玻璃上留下几道模糊的印子。
楚慕麟把他往怀里一搂。
“别乱动。”
他把孩子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让他坐在靠近中心的位置。
然后用安全带把他固定好。
轿厢慢慢上升，脚下的城市灯火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远处的高架桥车流如线，近处的商铺招牌五光十色。
整座城市在夜幕降临时苏醒过来。
蒋枣枣望着窗外发呆，忽然身子一倾，被拉进一个怀抱。
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轻轻含住。
“妈妈，你——”
楚冬邺刚开口，一只大手立刻盖住了他的眼睛。
楚冬邺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挣扎，小嘴还在继续说话。
“爸爸！你干嘛呀！”
楚慕麟的唇还蹭着蒋枣枣的嘴角，声音哑哑的。
“小孩子不能看。”
他说得很自然，另一只手臂依旧牢牢圈着蒋枣枣，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蒋枣枣耳朵烧得厉害，想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扣住后脑。
楚冬邺在黑乎乎里挥着小胳膊。
“爸爸！我看不见，快拿开！”
楚慕麟这才松了点劲。
但人仍紧紧搂着蒋枣枣，低头对儿子说：“闭眼，数到了一百才能睁。”
那只手依然盖着孩子的眼睛，却没有之前那么用力。
留了一点缝隙，不至于让孩子真的恐慌。
“可我只数到二十……”
楚冬邺嘟囔着，声音低了些，显然有点泄气。
他放弃了挣扎，老实地坐在座位上，嘴巴却还在嘀嘀咕咕。
“上次我也就数到三十……”
“那这次数到两百。”
楚慕麟打断他，语气干脆。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又偏头看了眼蒋枣枣。
蒋枣枣红着脸想逃，头却被牢牢按住。
她的额角抵着他胸前的衣服，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那股香气若有若无，随着空气流动飘进座舱。
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似乎是别的座舱里的情侣在打闹。
蒋枣枣听见楚冬邺奶声奶气地开始数。
“1、2、3……”
声音起初有点慢，后来逐渐加快。
数着数着，楚慕麟的吻滑到了她的耳畔。
“专心点，宝宝。”
楚冬邺突然大声喊：“我数完啦！”
楚慕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顺手抹了下她嘴唇。
“真乖，再数三百。”
那只手终于从孩子眼睛上移开，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蒋枣枣靠在他胸前，小声嘀咕。
“行了，别闹孩子了。”
她仰头看了眼楚冬邺。
见他正歪着头认真思考该怎么数三百，忍不住抿了下嘴。
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她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摩天轮停在最高点。
城市灯光仿佛都在为她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