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国首都阿尔及尔的午后，黄沙被风卷着撞在平民区斑驳的土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洛克此刻焦躁的心跳。他蜷缩在哈立德家狭小的储物间里，鼻尖萦绕着谷物与灰尘混合的味道，手里攥着那部加密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高卢国总部的回复依旧停留在“暂避锋芒，等待新指令”，再无下文。
“该死，利国政府是疯了吗？”洛克咬着牙，压低声音咒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敢直接动手，他们不怕我们国家出兵吗？”
储物间的木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哈立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探进来，眼神里满是慌张：“洛克先生，你小声点……街上到处都是政府军的巡逻队，还有穿黑制服的人，挨家挨户查身份证明呢。”
洛克猛地抬头，心脏骤然一紧。他清楚那些“穿黑制服的人”是什么来头——卡马乔政府成立的“反间谍特别小组”，三天前才通过国家电视台宣布组建，成员据说有卡隆国专门反间谍的军事顾问参谋，专门针对境内的外国特工和西方势力眼线。这几天里，洛克已经从街头的零星传言里听到太多坏消息：高卢国驻利国大使馆的两名外交人员被“临时传唤”后至今未归，之前负责给洛克传递情报的线人在菜市场被当场逮捕，甚至连“蓝调咖啡馆”都被贴上了“涉嫌资助反政府势力”的封条，老板不知所踪。
“他们查到这一片了？”洛克压低声音问，伸手将手机塞进怀里，又把那件沾满尘土的利国传统长袍往身上裹了裹——这是哈立德给他找的伪装，可他那口带着高卢国口音的利国话，只要被仔细盘问，立刻就会露馅。
哈立德点点头，将手里的半块干面包递进来，声音发颤：“上午已经查过隔壁两条街了，听说只要拿不出政府发的身份卡，或者口音不对，直接就被带上卡车拉走。我家那小子去巷口买水，回来跟我说，他看见有个外国人想翻墙跑，被巡逻队的士兵开枪打了……”
“开枪？”洛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利国潜伏几年，见过政府军的懦弱，见过反政府武装的混乱，却从没见过卡马乔政府如此强硬的姿态——过去就算抓外国特工，也会顾忌“外交影响”，至少会先通知对方国家大使馆，可现在，竟然直接开枪？
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脑海里飞速闪过这几天的变故：几天前，利国政府军在布哈拉萨省击溃阿图雷格族武装的先头部队后，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借着卡隆国援助的装甲车和武器，展开了全面清剿——南部的几个反政府武装据点被连夜端掉，连带着那些曾给武装分子提供过粮食的村庄，都被贴上了“通敌”的标签；紧接着，“反间谍特别小组”就高调亮相，在各大城市展开搜捕，动作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们凭什么这么大胆？”洛克又一次低声自语，语气里满是不解和愤怒。在他的认知里，利国不过是个依赖外部援助的弱小国家，过去面对高卢国的压力，从来都是步步退让。可现在，有了卡隆国的支持，他们竟然敢直接对高卢国的特工动手，甚至无视“可能引发军事冲突”的风险？
储物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车刹车声，紧接着是士兵的呵斥声和居民的求饶声。洛克瞬间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墙角，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哈立德也慌了，连忙关上木板门，只留下一条细缝，透过缝隙往外看。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粗粝的吼声：“开门！检查身份证明！所有人都出来！”
哈立德的妻子尖叫了一声，随即被哈立德捂住嘴。洛克能听到哈立德强装镇定的声音：“来……来了！马上就开！”
储物间里一片漆黑，洛克伸手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是他最后的防身武器。他知道，如果被查到，求饶没用，反抗也未必能活，但他绝不能被活捉——他身上藏着太多高卢国的秘密，一旦被卡马乔政府交给卡隆国，后果不堪设想。
门外的士兵似乎失去了耐心，敲门声变成了踹门声，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踹碎。哈立德的声音带着哭腔：“别踹！别踹！我这就开门！”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枪声，紧接着是人群的骚动和士兵的呼喊：“有可疑人员！追！”
踹门的声音停了，外面的士兵似乎被巷口的动静吸引，有人喊了一句“先去那边看看，回来再查这家”，随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洛克和哈立德都松了一口气，储物间里弥漫着汗水的味道。哈立德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对着储物间的方向说：“洛克先生……你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洛克沉默着。他知道哈立德说得对，平民区已经不再安全，可他能去哪里？大使馆被监视，之前的安全屋全被搜查过，卡马乔政府的搜捕网越收越紧，他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央的困兽，无处可逃。
他拿出手机，再次尝试联系总部，可屏幕上依旧只有那行冰冷的指令。“总部到底在想什么？”洛克的语气里满是失望，“难道他们不知道，再拖下去，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想起三天前在“蓝调咖啡馆”听到的民众欢呼声，想起卡马乔在电视讲话里坚定的眼神，想起卡隆国援助的武器清单——原来，利国政府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有了卡隆国的支持，他们不仅对反政府武装全面镇压，还敢直接对各国的特工动手，甚至赌定高卢国不会因为一个特工而轻易出兵。
“他们算准了国家不会为了我，跟卡隆国正面冲突。”洛克苦笑着，心里一片冰凉。高卢国在非洲的利益确实重要，但还没重要到要和崛起的卡隆国开战的地步，更何况，现在利国局势已经偏向卡马乔政府，高卢国就算想出兵，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储物间外，哈立德的儿子小声说：“爸爸，我刚才在巷口看到，那些黑制服的人抓走了卖水果的阿里大叔，说他给外国人递过消息……”
洛克的心又沉了下去。阿里大叔他认识，之前他曾通过阿里大叔传递过几次情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盯上了。他知道，卡马乔政府的“反间谍特别小组”不仅动作快，而且情报也异常准确——这背后，肯定有卡隆国的支持，或许是情报共享，或许是技术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