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的大脑宕机了。
那柔软的触感，像一片羽毛，带着电流，从脸颊一路窜进心脏，炸开一簇簇绚烂的烟花。
他，海城第一海王，情场老手，此刻却像个第一次被女生牵手的纯情少男，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周围嘈杂的虫鸣和远处的车流声仿佛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双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的眼睛。
“好……好的。”许耀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吃什么都行，你请客，吃土我都去。”
陶盼弟看着他那副傻样，心里那点因母亲电话而起的阴霾，莫名其妙地散了些。她忍住笑，转身就走：“跟上。”
许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一只被顺了毛的大型犬，嘴角咧开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他以为她说的“吃点好的”，至少也是个环境雅致的私房菜馆。
结果，陶盼弟领着他，穿过一条油腻腻的小巷，停在了一家灯箱上写着“川妹子麻辣烫”的店门口。
店面不大，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美味价廉”四个字，里面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辣椒和香料的霸道气味。
许耀站在门口，高定西装和锃亮的皮鞋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就是你说的……请我吃点好的？
陶盼弟回头，见他一脸呆滞，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店里：“怎么了？有肉有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还不够好？”
“……”好，好极了。
许耀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他看着陶盼弟那张认真的脸，最终还是妥协了，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行啊，陶陶请我的，我不嫌弃。”
两人拿了两个塑料大碗和夹子，挤进了狭窄的选菜区。
陶盼弟轻车熟路，夹了些爱吃的土豆片、海带结和几串面筋。她瞥了一眼许耀，只见这位大少爷对着一排排花花绿绿的食材，露出了研究米其林菜单般的严肃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夹了几根青菜，几片蘑菇，然后就收手了。
陶盼弟看不下去了，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许总，别给我省钱啊，再去加点肥牛卷，那个好吃。”
许耀看着冰柜里那红白相间、看起来过于完美的“肥牛卷”，嘴角抽了抽。他几乎能想象出这些合成肉的口感。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不用了，我最近喜欢吃素，养生。”
“哦。”陶盼弟信以为真，心想有钱人就是讲究。她也不再管他，把自己碗里堆得冒尖，然后豪气地递给老板：“我的多放辣，他的微辣。”
付完钱，两人在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那是个小小的双人座，桌子油腻，凳子是塑料的，许耀一米八几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姿态憋屈又滑稽。
可他毫不在意，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从坐下开始，就一瞬不瞬地盯着陶盼弟。
“看什么？”陶盼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看你啊。”许耀理所当然地说，他伸过手，精准地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陶陶，你刚才亲我了。”
他在陈述一个事实，语气却像是在炫耀一颗刚得到的糖。
陶盼弟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所以，”许耀倾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压低了声音，像恶魔在低语，“那一下是开胃菜，现在……是不是该上主菜了？”
“麻辣烫来了！”
老板的一声吆喝，打破了这暧昧到快要爆炸的气氛。
陶盼弟如蒙大赦，猛地抽回手，起身去端碗。
两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上桌，许耀看着自己碗里那清汤寡水的几根青菜，再看看陶盼弟那碗红油滚滚、香气扑鼻的，陷入了沉思。
他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养生麻辣烫”拍了张照片，想了想，又悄悄把镜头转向对面，把陶盼弟埋头苦吃的侧脸也框了进去。
然后，他点开那个名为【人间富贵花】的微信群，把照片发了出去。
许耀：【女朋友请客，味道不错。[图片]】
几乎是秒回。
温斐：【卧槽？！耀哥，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这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猪食？】
邵东阳：【……许耀，你最近投资失败破产了？需要兄弟支援吱一声。】
沈彻：【从食材色泽和汤底浑浊度判断，这家店的卫生评级堪忧。】
岑照锡：【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闻到了。】
许耀看着群里这帮损友的调侃，非但不气，反而得意地勾起唇角，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你们这群单身狗\/妻管严懂个屁，这叫人间烟火气！】
发完，他放下手机，夹起一根青菜，蘸了蘸陶盼弟碗里的红油，放进嘴里。
嗯，味道……确实比他想象的好。
他正想说点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年轻男人端着碗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和陶盼弟一样的蓝色工服，身材高瘦，长相清秀，他径直走到他们桌旁，有些腼腆地对陶盼弟笑了笑。
“陶陶，你也来吃夜宵啊？”
陶盼弟抬起头，看到来人，也笑了：“陶禹？这么巧。”
许耀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眯起那双桃花眼，目光从陶禹脸上不着痕痕地扫过，最后落在他那声亲昵的“陶陶”上。
下一秒，许耀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伸出长臂，极其自然地搭在了陶盼弟的椅背上，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他抬起下巴，对着一脸状况外的陶禹，勾起一抹介于礼貌和挑衅之间的笑，声音却冷了好几个度。
“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