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泽鸟的尖喙带着风俯冲下来,离陈沐阳肩膀只剩半尺。
他下意识举着削木捕猎叉横挡,叉尖的碎石刚好蹭到鸟喙,鸟发出一声尖鸣,翅膀一振退开,却没飞走,在半空盘旋,显然在找下一个进攻机会。
远处的芦苇荡里,更多鸟影涌来,黑压压的翅膀扇得沼泽水面泛起碎浪,连腐泥兽都沉进深水区不敢露头。
陈沐阳盯着鸟喙——泛着青黑,边缘锋利,刚才蹭到叉尖时竟没断,显然比普通鸟喙硬。他瞥见沼泽边的金合欢丛——大洋洲特有的灌木,枝条带着细刺,木质坚硬,折都折不断。“用金合欢枝编防啄帽!再用水榕气根改捕鱼笼,捕沼泽里的肺鱼当诱饵;采山龙眼果填肚子,晚上得在芦苇荡外搭庇护所!”
快速分工的声音压过鸟鸣:“我、塔卡做‘金合欢防啄帽’;奇伯、格雷改‘气根捕鱼笼’;雅兰、伊娃采‘山龙眼果’和‘水榕块茎’;埃布尔、中年男人削‘楔尾雕木哨’(模仿水泽鸟天敌);孩子帮着捡金合欢细枝和水榕气根,别靠近芦苇荡!”
金合欢枝的断裂声里,众人瞬间动起来。陈沐阳和塔卡折下金合欢的细枝——枝上的刺先捋掉,避免扎到头皮。
陈沐阳用石刃把枝条削成半尺长的短棍,交叉编织成圆顶状,像顶小斗笠,编得密,枝桠间不留缝隙;塔卡往帽檐边缘缠上细藤,藤条勒得紧,防止枝条散开,再往帽内垫了层绒冰草(之前剩下的,软绒能隔硬枝)——“金合欢防啄帽”做好时,陈沐阳戴在头上试了试,水泽鸟又俯冲下来,喙尖撞在枝编帽上,只留下道白痕,头皮连疼都没感觉到,比预想中更结实。
奇伯和格雷的气根捕鱼笼也有了进展。他们把之前的藤编捕鱼笼拆了,保留笼底,往笼身外裹了层水榕气根——这种气根在沼泽里随处可见,又粗又韧,还带着黏液,腐泥兽的爪子抓不烂。格雷在笼身侧面加了个活门,用细藤做扣——捕到鱼后能打开取鱼,不用拆笼;奇伯往笼里放了块腐肉(硬壳生物的残骸),再扔了些山龙眼果的果肉当诱饵——沼泽里的澳洲肺鱼爱吃甜,果肉能引它们过来。“气根捕鱼笼”做好时,两人把笼放进沼泽浅水区,刚没入水面,就看到水面冒泡,一条半尺长的肺鱼(身体扁圆,鳞片带黄斑,有对小肺能露出水面呼吸)顺着气味钻了进去,活门瞬间扣住,鱼在笼里蹦跶着却逃不出来。
雅兰和伊娃的采集也有了收获。她们在金合欢丛旁找到山龙眼树——大洋洲特有的乔木,枝头结着橙红色的果实,拳头大,果皮薄,里面的果肉甜得发腻,还带着股清香。伊娃爬上矮枝摘果,雅兰则在水榕树下挖块茎——水榕的气根扎进泥里,根部结着拳头大的块茎,洗干净后咬着粉糯,像土豆。孩子蹲在旁边,把摘好的果实放进陶碗,小声说:“雅兰阿姨,这个红果子比菱角甜!”雅兰擦了擦他脸上的泥,把一块削好的块茎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多留些当干粮。”
“木哨做好了!试试能不能驱鸟!”埃布尔举着根短木管跑过来。木管是用桉树枝做的,中间钻了孔,吹起来能发出“呜呜”的低沉声,像大洋洲楔尾雕的叫声——水泽鸟的天敌。他对着半空盘旋的水泽鸟吹了吹,木哨声刚响起,盘旋的鸟就慌了,翅膀扇得更快,有几只甚至往芦苇荡退了退,显然怕这声音。中年男人赶紧把木哨递给陈沐阳:“能暂时逼退它们,趁现在往芦苇荡挪,找鸟巢下的暗河入口!”
众人都戴上金合欢防啄帽,提着气根捕鱼笼(里面已经捕到三条肺鱼),往芦苇荡走。雅兰把山龙眼果和水榕块茎装进树皮袋,孩子攥着她的衣角,眼睛盯着芦苇荡里的鸟影,小声问:“那些大鸟不会再过来了吧?”雅兰指了指埃布尔手里的木哨:“有这个在,它们不敢靠近。”
走了约莫半刻钟,芦苇荡的深处终于露出水泽鸟的巢——筑在三根粗壮的水榕枝干间,巢材全是枯芦苇和鸟羽,比磨盘还大,巢下的水面泛着暗蓝,显然就是羊皮卷说的暗河入口。可还没等众人高兴,巢边突然“哗啦”一声,一道黑影从水里窜出来——是只巨型淡水螯虾,甲壳泛着青褐,钳足有半尺长,钳尖还夹着条小肺鱼,显然在守护入口,不让其他生物靠近。
“是墨累河螯虾!钳子能夹碎枯木!”埃布尔压低声音。螯虾似乎察觉到他们,钳足在水面敲了敲,巢里的水泽鸟突然探出头,对着他们叫了两声,之前退走的鸟群又开始往这边飞,显然螯虾在给鸟群报信。
陈沐阳赶紧让众人往后退。气根捕鱼笼里的肺鱼还在蹦跶,山龙眼果的甜香飘在空气里,反而吸引了更多小生物——几只半尺长的沼泽蛙从泥里钻出来,朝着果实的方向跳,却被螯虾的钳足扫开。更麻烦的是,天色渐渐暗下来,沼泽里的雾气又开始冒,能见度越来越低,木哨的声音在雾里传不远,盘旋的鸟群离他们只剩丈许远,喙尖在淡光里闪着冷光。
“先退到金合欢丛旁搭庇护所!晚上雾大,鸟群和螯虾都不会轻易动!”陈沐阳喊着,带头往回走。塔卡和格雷把气根捕鱼笼里的肺鱼取出来,用细藤串着,准备晚上烤着吃;雅兰和伊娃捡了些干芦苇,用来铺庇护所的底;孩子帮着递山龙眼果,却突然指着沼泽水面:“陈大哥,水里有亮的东西!”
众人回头看,雾里的沼泽水面上,泛着点点淡绿的光,像星星落在水里。埃布尔赶紧翻羊皮卷,卷面上的字在雾里泛着微光:“肺鱼夜浮,光引暗河;螯虾守口,鸟护巢卵;夜过则巢空,可趁晓入。”他指着光点:“是肺鱼晚上露出水面呼吸,它们的侧线会发光,能顺着光找到暗河的支流;可螯虾晚上会趴在入口,鸟群也会归巢,得等天亮才能靠近。”
可话音刚落,巢里的水泽鸟突然全部飞起来,朝着光点的方向扑去——显然想捕食肺鱼。巨型螯虾也动了,钳足划着水,跟着鸟群往光点处挪,暗河入口的水面瞬间空了出来。陈沐阳盯着空出来的入口,又看了看渐渐散去的鸟群,心里犹豫——现在冲过去,或许能进暗河,但雾大看不清路,万一踩进腐泥坑;等天亮,鸟群和螯虾会回来,可能更难进去。
他刚想决定,就听到金合欢丛旁传来“咔嚓”声——不是他们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折树枝。孩子吓得往雅兰身后躲,埃布尔举着木哨吹了吹,却没听到回应。雾里的树枝晃动,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比硬壳生物还大,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挪,脚步声踩得泥地“咕叽”响,离金合欢丛只剩半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