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说完，刚一说完，流浪者手腕一收，双掌骤然相撞。
“啪！啪！”脆响在裂谷里荡开浅回声。
掌声还没沉下去，它身后的岩壁突然渗出点点金色荧光，起初是针尖大的光斑，像被惊扰的星子，顺着岩缝往外钻，眨眼间光斑就连成了流动的光带，又沿着流浪者的肩线往上爬，亮度越来越盛，把它的影子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莫洋手腕上的金色锁链突然崩解成细碎的光尘，风一吹便散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杵在莫洋前方的金属棍猛地颤了颤，棍身跟着迸出无数的银蓝色的电弧，杖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手臂粗细的棍体转眼撑成常人的腰身粗细，顶端兀然射出一圈暖金色光晕。
裂谷瞬间被照得通透，莫洋身前的岩壁上，嵌着足有上百颗的荧光云母石，淡金色的光从晶体里渗出来，把岩石的纹理映得纤毫毕现。
数量虽多，但比起布灵军大本营里那片能映亮半个夜空的云母矿脉，这里的数量连十之一二都不到，零星散在岩壁上。
莫洋猛地转头，来时的洞口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岩壁上钉着的三层架子，架体泛着磨砂银灰，看上去有着金属的冰凉，却没有半点金属的反光，倒像裹了层哑光薄膜。
架子上堆着几百台陌生仪器，有的闪着红蓝交替的警示灯，有的屏幕上跳着细碎的数据流，还有几台在“嗡嗡”轻震，震得空气里飘着细微的震颤感。
严真真往莫洋身边贴了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这里，好像就是悬崖的下面！”
莫洋几不可察地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仪器，“大概率是。不过这下面，不止是你之前猜得那样，只是一个牢笼，还是流浪者的老巢！”
“别叽叽歪歪了，我又都听到了。”流浪者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喇叭状的口器突然往两边咧开，一些细密的银灰触须在嘴里跳跃，那弧度说不上是笑，只透着诡异，“想从这里逃出去？绝无可能。不过放心，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他那细长的手臂又对着莫洋几人招招手，“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的手在身前猛地一挥，“都给我出来！新同事来了！”
“噌——”
一道金光突然从云母石里窜出，在空中凝成形，像烛火被风拉长，顶端尖细，底端还连着缕淡金光丝，悬在流浪者身前轻轻摇曳，光里隐约能看出人的轮廓，随风摆动的时候逐渐凝实。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所有云母石里都钻出意识体的上半身，近百双金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可瞳仁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神采，连聚焦都做不到，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莫洋四人，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倒让莫洋莫名想起患了唐氏综合征的孩子，眼神里只有一片茫然。
严真真往莫洋身前飘出两步，眼睛直勾勾地在这些意识体身上来回扫，侧过头，“这些意识体的样子，看着是不是很眼熟？”
莫洋刚点头，高兴的声音就抢了过来，“对对对！就跟在鹑火的界火前排队等着被烧的那些意识体一模一样！就......对，就跟牵线木偶一样。”
“是记忆！”莫洋接过话头，目光落在那些空洞的眼睛上，“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意识体的记忆已经被抹掉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或者说，这些意识体根本就没有记忆。”
“老莫说的有道理！”高兴又往前凑了半步，手指着意识体，“意识体唯一能留住的就是生前的记忆，没了记忆，那这些意识体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陆怀渊从后面挤过来，弓着腰，眼尾不断地往流浪者那边瞟，声音里带着急，“老大们诶，你们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用，是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啊？”
“逃？”高兴挑眉瞥他，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没听见流浪者说吗？想从这逃出去，绝无可能。”
“什么？吓唬人的话你也信？”陆怀渊盯着高兴，眼睛都瞪圆了 —— 他实在不敢信，倔得像头驴的高兴会甘愿认了眼前的现实，“那你就打算坐以待毙？你知道流浪者会把我们怎么样吗？”
“陆叔，你没明白高兴的意思。”莫洋挪到陆怀渊身边，瞟了流浪者一眼，见对方此时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压着声音在陆怀渊的耳边说道，“我们，对这个流浪者有用，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陆怀渊还是没想明白，眨巴着眼睛追问道，“你凭什么确定？”
莫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身前的意识体，“你没看出我们和这些意识体的区别吗？”
“噢——”陆怀渊的视线顺着莫洋的目光扫过去，从意识体空洞的眼睛落到自己的手，又猛地回头看了看莫洋三人，突然拍了下大腿，语气里满是恍然，“原来是这样......”
不等陆怀渊把话说完，流浪者突然转身，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不悦，“没完了是吧，交头接耳地说什么呢？”他等向陆怀渊，对着岩壁上的云母石重重一戳，“自我介绍啊！”
“自我介绍？”高兴眉梢先僵了半秒，随即才反应过来似的张了张嘴，别过头声音压得只剩气音，“这流浪者......怕不是有点神经质吧？跟这些唐体自我介绍？”
唐体，患唐氏综合症的意识体，这也是高兴后来告诉莫洋的。
话音刚落，流浪者的身影突然像被掐断的烛火，“倏”地没了踪迹，当他凭空出现在高兴的面前时，原地还余下一缕淡得几乎要融进空气的青烟，袅袅绕了一圈才缓缓散开。
而此时，流浪者那恶心的喇叭状口器离高兴的额头不过两指远。
高兴毫无心理准备，被流浪者的突然出现惊得下意识后退。
还没等高兴飘出，流浪者的左手食指已经牢牢对准了他，指尖凝出一点莹白的光，不等高兴反应，那光突然炸开，一道带着金石凉意的碑光“嗤”地射了出去，正撞在高兴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