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裂痕与共鸣
新年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Ko的领域里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林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沉静了下来，又像是有什么在死寂下暗涌。Ko看在眼里，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平板电脑上的一份日程安排。
“下午肖奈会来。”Ko的声音平淡无奇，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林霄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愕，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迅速被压下去的悸动。“……为什么？”
Ko放下平板，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拂过林霄颈侧一枚昨夜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暧昧红痕，动作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残忍温柔。“他不是一直想见你么？我准了。”他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没有弧度的笑，“总是藏着，倒显得我小气。”
这不是慷慨，这是另一种更深层次的侵占和羞辱。他要肖奈亲眼见证，他求之不得的白月光，早已被他人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下午，肖奈如期而至。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大衣，面容比以往更加清冷峻峭，唯有在看到来开门的林霄时，眼底深处才骤然爆开一团炽热的火焰，那火焰里交织着失而复得的庆幸、数月煎熬的痛苦和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渴望。
他被引到客厅，Ko甚至没有出现，仿佛刻意留出这片空间，却又无处不在——这房间里冷硬的装修风格、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冷冽气息，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最初的急切问候后，肖奈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林霄。他瘦了些，眉眼间褪去了些许过去的张扬，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脆弱和疏离感。这让肖奈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
谈话是干涩而艰难的。林霄的回应总是慢半拍，带着迟疑。直到他俯身去捡掉落的遥控器时，宽松的家居服领口微微下垂——
那一瞬间，肖奈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清晰地看到了，在林霄白皙的颈侧与锁骨附近，那些刺眼的、暧昧无比的痕迹！红的、紫的，如同皑皑雪地上泼洒的残酷艳色，张牙舞爪地宣告着另一个人的占有和征服！
几个月来的担忧、寻找、焦灼的等待，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无比具体、无比狰狞的出口！理智那根早已绷紧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这是什么？！”肖奈猛地站起，声音嘶哑得可怕，他一把抓住林霄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那双总是清冷理智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是纯粹的、不受控制的愤怒和毁灭欲。“他碰你了？！他对你做了什么？！林霄！回答我！”
林霄被他眼里的疯狂和手腕上的剧痛惊得脸色煞白，他想挣脱，却撼动不了分毫。肖奈的愤怒像实质的火焰灼烧着他，那里面纯粹的痛苦和嫉妒，像一把尖刀，猝不及防地刺穿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迷茫和自欺！
Ko的掌控是冰冷的蚕食，而肖奈的爆发，是能将他一起焚尽的烈火！
就在这近乎残暴的质问和禁锢中，就在肖奈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即将失控，可能做出更粗暴举动的边缘——林霄看着眼前这张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他曾经无比渴望征服的俊脸，心脏深处某个一直被刻意忽略、被强行压抑的角落，轰然洞开！
是了。就是这样。
他从来要的就不是Ko那种令人窒息的绝对掌控！他渴望的一直是眼前这个人！是能让他心甘情愿去博弈、去征服，也能让他轻易失控、能让他痛、让他燃烧的肖奈！Ko留下的痕迹是占有，而肖奈此刻的愤怒，才是能直达他灵魂的、扭曲却无比真实的共鸣！
巨大的明悟如同闪电劈开迷雾。
下一秒，林霄非但没有继续挣扎退缩，反而猛地仰起头，主动迎上肖奈几乎要吞噬人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褪去了所有迟疑，燃起一种近乎挑衅和绝望的炽热光芒，他几乎是喊着回答：“是！你看到了！就是这样！你满意了吗肖奈？！你现在才来问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他的回应，不是辩解，不是哭泣，而是同样燃烧的、带着自毁倾向的热烈！像是一瓢滚油，猛地浇在了肖奈失控的怒火上！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激烈无比的回应，反而像一记重锤，狠狠砸醒了被嫉妒和愤怒吞噬的肖奈。他猛地愣住，看着林霄眼中那簇熟悉又陌生的、决绝而炽热的火焰，抓住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理智在剧烈的震荡中艰难回笼。
他看清了林霄眼底深处，那被自己的爆发所引燃的、同样痛苦却无比真实的灵魂共振。那不是屈服于Ko的麻木，那是……对他肖奈才有的、最原始最激烈的反应。
怒火骤然褪去，留下的是一片被烈焰焚烧后的荒芜和剧烈的疼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更深沉的渴望。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不知道是谁先动的。
仿佛磁石相吸，又像是濒死之人寻求唯一的救赎，所有的理智、算计、隔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肖奈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那双刚刚吐出残忍话语的唇，不再是愤怒的惩罚，而是带着一种绝望的、确认般的疯狂掠夺。
而林霄，没有丝毫抗拒，他甚至生涩却无比热烈地回应着，手臂环上了肖奈的脖颈，像是要将自己彻底融入这团能将他焚毁的火焰之中。
他们像是在互相撕咬，又像是在互相救赎，在Ko刻意留下的痕迹之上，烙印下属于他们自己的、混乱而滚烫的印记。
窗外天光渐暗，室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里，只剩下两个同样骄傲、同样痛苦、同样渴望的灵魂，在断壁残垣中紧紧纠缠，一同沉沦。Ko的算计成功了，却也失败了。他让肖奈看到了痕迹，引发了风暴，却也让风暴中的两人，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真正看清了彼此在对方心中的重量，并彻底沉溺。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