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机甲冲下高地时，右腿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没管，推进器全开，直扑敌方支援车队。风沙打在装甲上噼啪作响，驾驶舱屏幕不断弹出系统警告，但他只盯着前方那几道快速接近的光点。
距离五公里。
他打开主炮充能，同时把频道切到全队公共频段：“突击组听令，核心反应堆必须在四分钟内引爆，我只能拖住他们这么久了。”
“收到！”张宇的声音传来，“我们已经进入主控室，正在设置定时程序。”
“别设三分钟，设两分半。”陈渊压低机身，避开一道扫来的激光，“留一分钟缓冲，万一系统提前恢复，你们得跑得出来。”
“明白。”
话音刚落，敌方车队第一辆车猛然提速，明显察觉到了拦截目标。三辆重型运输车呈三角阵型展开，两侧各有一台武装机甲护航，火力配置远超预期。
陈渊冷笑一声，拉动操纵杆，机甲侧身翻滚，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长痕。下一秒，主炮轰然发射，正中左翼机甲胸口。那台机甲踉跄后退，但没倒下，装甲居然扛住了八成伤害。
“这玩意儿换过防了？”他皱眉。
耳机里传来林悦的声音：“老王之前提过，这种基地的支援部队用的是军规级复合装甲，普通穿甲弹效果有限。”
“那就换点狠的。”陈渊切换武器模块，从背后抽出一枚高爆破甲弹，“告诉突击组，加快进度，这批货不好对付。”
他瞄准右侧机甲膝盖关节，扣下扳机。破甲弹呼啸而出，直接嵌入接缝处，炸开一团火光。那台机甲单膝跪地，一时站不起来。
可剩下的两台立刻调整战术，一前一后包抄上来。前面的车开始释放烟雾干扰视线，后面的则悄悄拉开距离，显然是要召唤空中支援。
“想叫帮手？”陈渊瞥了眼雷达，发现远处有信号波动，“没那么容易。”
他迅速调出通讯压制菜单，启动最后一格能量，强行激活区域干扰。瞬间，敌方车队的联络中断，后方那辆车迟迟没能发出求援指令。
“干得漂亮！”林悦在后方喊，“你现在是他们唯一的麻烦，继续保持施压！”
“我不是来当靶子的。”陈渊低声道，突然关闭引擎，让机甲滑行一段距离后停在一处废弃掩体后方。他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敌方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静默。两台机甲放缓推进速度，开始用探照灯扫描地形。灯光扫过他藏身的位置，差一点就照进来。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张宇的通报：“定时程序已设定，两分三十秒后自毁，所有人准备撤离。”
“好。”陈渊轻吐一口气，“通知所有小组，按b路线撤退，别走原路，那边肯定有埋伏。”
“已经在动了。”
他没再回应，而是重新启动引擎。右腿控制系统又出问题，这次只恢复了不到一半功能。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勉强能走，但跑不了。
“凑合用吧。”他自言自语，“反正也不需要跑太远。”
外面的敌机甲终于决定冒进。一台绕到左侧，另一台从正面逼近。陈渊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起身，主炮连发两轮，逼退正面敌人，同时甩出烟雾弹遮蔽视野。趁着混乱，他冲出掩体，朝着基地方向移动。
虽然动作慢，但方向明确——他要回到高地，那里视野最好，能看清整个战场局势。
身后枪声不断，几发子弹擦过背部装甲，火花四溅。他没回头，只是不断变换路线，利用残垣断壁做掩护。
五分钟后，他终于爬回高地洼地。机体几乎快散架，右臂操作也变得迟钝。但他还是撑着坐直，打开了远程监控界面。
屏幕上，突击队七人正沿维修通道往回撤。张宇断后，手里拎着一把缴获的能量步枪。其他人状态尚可，只有一个人肩膀带伤，走路有点晃。
“还有两分钟。”林悦提醒，“你们快点。”
“已经在跑了。”一名队员喘着气说，“前面就是出口。”
果然，几秒后，他们陆续钻出通道口。最后一个人刚出来，身后通道就塌了，显然是内部结构开始崩解。
“安全了？”有人问。
“还早。”张宇回头看了眼基地主楼，“等爆炸响了才算。”
他们刚准备撤离，地面突然震动。基地中央的穹顶缓缓开启，一台从未见过的大型机甲从中升起。通体漆黑，肩部装有双联火神炮，胸口还有个正在充能的环形装置。
“这是什么鬼东西？”林悦声音变了。
陈渊盯着屏幕，瞳孔一缩：“这不是守备单位……是最终防卫协议启动了。”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玩意儿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他快速调取数据库比对，“它是用来应对大规模入侵的，只有在核心受到直接威胁时才会激活。”
“现在怎么办？”
“跑。”陈渊果断下令，“所有人放弃原有路线，往东南方向山谷集结。那台机甲移动慢，但火力覆盖范围大，别进它的射程。”
队伍立刻转向。可才跑出百米，那台黑色机甲胸口的环形装置完成充能，一道扇形能量波横扫而出。
地面被犁出一条焦黑沟壑，离得最近的一名队员来不及闪避，机甲当场瘫痪。幸好人跳了出来，滚进旁边坑道，捡回一条命。
“它清场来了。”张宇咬牙，“不能让它继续输出。”
“你疯了？”林悦急了，“现在冲上去就是送死！”
“我们得为其他人争取时间。”张宇看向身边两名还能战斗的队员，“你们两个，跟我上。其他人继续撤。”
“等等！”陈渊突然开口，“别硬拼，用干扰弹制造盲区，贴过去破坏它的传感器阵列。那里是弱点。”
“知道了。”张宇点头，三人立刻行动。
他们分成两组包抄，一边投掷干扰弹，一边靠近。黑色机甲果然被干扰影响，转向迟缓。张宇抓住机会，冲到正前方，跃起将一枚Emp手雷拍在对方面部传感器上。
轰的一声，那台机甲眼部红光闪烁几下，随即熄灭。但它并未停止运作，反而启动备用系统，手臂变形为重型战斧，横扫而来。
张宇险险躲开，落地时摔了一跤。他爬起来就跑，另外两人也跟着撤退。
“它还能动！”有人喊。
“当然能动。”陈渊盯着屏幕，“这只是暂时干扰，不是摧毁。现在唯一能解决它的办法，就是等核心爆炸。”
“还有多久？”
“四十秒。”
所有人屏息等待。
黑色机甲开始缓慢转向，似乎在锁定新的目标。它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微颤。
突然，基地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第二声。
然后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由内而外炸开，火光从各个通风口喷涌而出。主楼顶部率先坍塌，砸在那台黑色机甲身上，将它压进地底。
“成了！”林悦激动地喊。
“快撤！”陈渊却没放松，“整个基地都要塌了，别愣着！”
幸存的突击队员全力奔跑，朝着预定集合点冲刺。陈渊坐在高地上，看着屏幕上一个个光点远离危险区，终于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机甲，右腿已经完全失灵，左臂操作也只剩三分之一响应。驾驶舱温度飙升，警报声此起彼伏。
“差不多了。”他伸手关掉所有警告提示，转而接通返航频道，“舰队准备接收撤离人员，我最后一个走。”
“老陈，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林悦问。
“没事。”他说，“就是机器不太听话了。”
“那你赶紧下来，别逞强。”
“我在等最后一个信号。”他盯着雷达，“张宇还没出安全区。”
果然，屏幕上还有一个光点滞留在基地边缘。那里已经开始大面积塌陷，道路断裂，烟尘滚滚。
“这家伙……”陈渊摇头，重新启动推进器，“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操控机甲艰难起身，右腿拖在地上，一路划出长长的痕迹。风沙越来越大，视线越来越差。
但他还是朝着那个未移动的光点，一步步走了过去。
推进器发出过载的嗡鸣。
机体倾斜。
他扶住操纵杆，用力拉正。
前方的地平线被火光照亮。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