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许持剑而立,握剑的虎口被剑柄磨得发红,指节因极致用力而泛白,蓝眸沉得像封冻了千年的星陨湖,沙灵剑的剑尖稳稳悬在白羿咽喉前——
离那搏动的金色血脉不过半寸,剑风都吹得对方喉结微微发颤。
剑身上的星砂还在余震中轻颤,沾染的神血顺着剑刃的纹路往下滑,“滴答、滴答”砸在青金石上,每一声都像敲在空寂的街道鼓点,震得周遭神灯的火焰都晃了晃。
肩头的碎骨仍在隐隐作痛,冷汗浸透了粗布短打,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可他的手臂稳如浇筑的玄铁,连一丝晃动都没有,蓝眸里的星纹冷得能冻住空气。
白羿挣扎着抬头,胸口起伏得像漏风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起金红血沫,顺着下巴滴在胸前的鎏金神甲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神甲的碎片还嵌在他外翻的皮肉里,可他望着陆云许冰冷的眼眸,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从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狞笑——
那笑牵动脸上的血污,露出牙床上挂着的金红血沫,狰狞得像濒死的恶鬼。
“你以为…天道宫就是尽头?”
他的声音像被砂砾磨过的锈铁,嘶哑里裹着钻心的寒意,每一个字都透着不祥。
“天苍大人的谋划,比你想象的…可怕百倍…你们这些反抗者,终究只是…他棋盘上的弃子…”
“子”字刚落地,白羿的身体突然“嗡”地膨胀起来,鎏金神甲发出“咯吱咯吱”的哀鸣,像不堪重负的木梁,随即寸寸碎裂,金片带着锐响飞溅出去,砸在青金石上迸出细小的火星。
下一秒,他的血肉骤然炸开,化作漫天细碎的光屑——
那些光屑沾着神灯的幽蓝火焰,飘了三飘,便彻底消散在风里,连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
只有那句诡异的话,在空旷的神城街道上打着转,像鬼魅的低语缠在陆云许耳边,每一个字都渗进毛孔,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未知。
陆云许收剑归鞘,“铮”的一声轻响撞碎街道的死寂,剑鞘上的星砂在余震中渐渐平复。
他抬手按了按肩头的伤口,指腹刚碰到就沾到温热的血——
伤口的碎骨还在隐隐作痛,像有根细针在扎。
识海内的虚影虽被压着,却仍像蛰伏的毒蛇,时不时用尖牙啃咬他的魂核,传来阵阵钝痛。
他望着白羿自爆后残留的淡淡金光,那光在青金石上晃了两晃,便被神城的风吹散,心中的疑窦却像疯长的野草,瞬间爬满了灵台。
白羿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道宫背后还藏着更可怕的存在?
天苍的谋划,又藏着怎样的猫腻?
他顺着思绪往下扯,感觉自己又猛地扎进一个更深的漩涡里,让他抓不住半分头绪。
神城的风卷着神灯的幽蓝火焰,吹过青金石街道,带来阵阵寒意,卷起地上的金粉碎屑打在衣摆上。
陆云许握紧沙灵剑的剑柄,剑鞘的星砂贴着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像在给他传递力量。
他的眼神渐渐从迷茫沉凝下来,蓝眸中的星纹不再只有冰冷的杀意,多了几分撞破迷雾的决绝——
不管前方藏着多少凶险,不管天苍的谋划有多可怕,他都得走下去。
捣毁天道宫,揭开所有真相,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兰夜,为了璃姐姐,为了三界那些不该被当做“棋子”的、鲜活的生灵。
他转身时,粗布短打在风里晃了晃,肩头的伤口被扯得发紧,却没让他皱一下眉。
他朝着天道宫的方向走去,神灯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青金石上——
不再像之前那些神族脚下扭曲的鬼影,而是一道笔直的、带着锋芒的轮廓,一步步踏碎神城的傲慢,走向那场注定要掀翻天地的终极对决。